乌尔看见了阿罗伊斯把记录着密报的纸张放进了抽屉里,和大量的纸张和公文袋放在一起,抽屉的一角,还开着。书桌的一角,放着一杯红酒。
往昔的记忆,如同放映机打在墙上的光影
幻彩般的泡沫,一个一个裂开
关于阿罗伊斯·库姆其人——
在学校时他是个热心肠而正直的好事之徒,亲切的学生代表
父亲是少将,理所当然的接受着英才教育
然而仍有一事不可不介怀
他的态度
乌尔仍记得,在学生时代,自己和阿罗伊斯并没有太多交际——
是因为老同学才产生的亲近感吗,
但仅此而已的话,事到如今也太体贴了,虽然他是个乐于维护朋友的人
但绝不是温驯之辈。
只是,乌尔现在想起来,自己和阿罗伊斯确实有过一件特殊的事情。
那是在温暖的午后
耀眼的日光,惨白的房间,只是想在音乐教室里解决午餐顺便小憩片刻的乌尔,遇见了独自一人站在窗前的阿罗伊斯。
他身边没有往常一样簇拥的朋党。
那是动员活动刚刚结束的时候的事情
怀抱着对祖国一腔热血的人
认为战争无趣的人
只是想试试漂亮军装的人
都在远处喧嚣着
——阿罗伊斯本应是其中一员。
但
像是等待着乌尔的到来
阿罗伊斯挺拔的躯体行动了
如同站在舞台上的优伶
他向着窗户伸出了手
——他手上拿着的,是高级军官学院的入学通知。
开始了戏剧的独白
“那是两年,不,不到两年前的时候,我邂逅了天使。”
“美丽的人,让我如此心情澎湃。”
“在夏天的时候,我们一起去了米格尔湖,在湖中心快要烂掉的小船上,我们亲吻了对方。”
“我觉得我遇到了我的真命……”
“但是那只是个玩笑,我发现天使竟然和魔鬼住在一起。”
“我的天使,可爱的人,家中藏匿着一个魔鬼。”
“我受到的教育、认知让我愤慨,我当时坚信我所做的是义事,我陷入了无法言明的欣喜。”
“我的热情,我的使命感,那令人脉搏喷张的狂喜,让我做出了无法饶恕的事情。”
教室的一角,张贴着纽伦堡法案
“究竟是怎样的无耻之徒才能将卑劣的告密视为正义的举止?”
“我告发了从未伤害过任何人的家庭。”
“我永远的失去了我的所爱。”
“当收到这个的时候有一瞬间我想撕掉它。”
“但是——”
他放下了自己的手
“我爱着我的国家,土地,即便我发现了,名为国家的巨大蒸汽机关列车正在脱轨。”
“但我觉不愿意投奔他地,或是投降。”
“让他人之手毁掉,不如让我自己……”
“不,只是玩笑,我没那个能耐——只是,那个人绝对做错了,我明白了这件事。”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面对乌尔的困惑,阿罗伊斯回头,用那双清澈的眼睛直视着乌尔。
“因为你是个可以坦诚秘密的亲爱的友人。”
虽然直到离校之前,阿罗伊斯再没单独和自己这位亲爱的友人单独谈话过——
只是,只是那时
阿罗伊斯脸上浮现的,是一种奇妙的微笑。
如同现在一般,一样的微笑。
这次要说的,是怎样骇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