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主题: 【G:tSE 2E】缚灵:食罪消业 第二版  (阅读 82732 次)

副标题: 全书完成

离线 晴澈之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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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SE 2E】缚灵:食罪消业 第二版
« 于: 2020-12-31, 周四 16:55:38 »
开个坑慢慢翻,暂定目标是G:tSE 2E全文。
辞释部分参考了[G:tSE 2E] 辞释
可能随着翻译进行而变更译名。
如有人愿意合作欢迎联系。
水平不佳欢迎斧正。
目录最后补。

不过我没办法保证会持续施工到完结…… :em006
全文初翻、初校完毕!如有错漏烦请指正!
« 上次编辑: 2022-03-04, 周五 21:39:50 由 晴澈之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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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SE 2E】明亮清晨 -序-
« 回帖 #2 于: 2020-12-31, 周四 17:03:48 »
 


明亮清晨
- 序 -



  两个女人坐在烛光餐厅的桌旁将手放在占灵板上,丝毫没有意识到在她们上方盘旋的身影。奥利弗非常了解他们。就和对待先前的所有房客一样,奥利弗在展示自己之前给了他们一个“宽限期”。他花了那么多时间来了解他们。他知道那个梳着马尾身穿白色长T恤的较年长的女人叫洁德,而身穿全套睡衣披散长发的较年轻的女人叫翠莎。她们是哈里·帕特尔的女儿,而他就睡在房子另外一边,睡在奥利弗的父母生前睡觉的房间里。
  自打他们搬进来开始,帕特尔一家就深深吸引了奥利弗。哈里是一位单身父亲,他几乎不迈出奥利弗的房子,在曾是婴儿室的房间中处理生意,在放在小壁橱里的家庭神龛前做礼拜。相比之下洁德和翠莎离开这所房子的次数要多得多。在最糟糕的日子中,当奥利弗感觉自己必须在房子里游荡,重现自己的死亡时,他也会去看看她们上学。洁德去的是市中心的一所大学,翠莎去的是几英里外的一所高中。学校里充满了他不认得的名字,女孩们谈论的话题听起来更像是奇幻故事里的东西,而不属于他窗外的世界。
  帕特尔一家最令奥利弗兴奋的是,翠莎能够感觉到他。他确信他看见她用余光望着他,每当他靠近时她都在发抖。他提前打破了自己设置的宽限期,在她刷牙的时候触碰了浴室的镜子。她看到了他的手留下的痕迹。虽然看到她尖叫着冲入浴缸令他沮丧,但如今他面前的降灵会却是一个令他欢欣的信号。在多年的尝试接触和吓走人们之后,终于有人试着接触自己了。
  在他的下方,女人们正在交谈。
  “就在这里。”翠莎说,“我能感觉到。”
  洁德翻了翻眼睛。翠莎在昏暗的光线下看不到,但对奥利弗来说就在白昼中一样清晰可见。
  翠莎将手指放在了乩板上。“我们开始吧。”
  洁德说:“翠莎,如果这是什么恶作剧……”
  “这不是。你也看到了。”
  “镜子上的手?我们都能做到啊。”
  奥利弗已经数十年不曾呼吸了,但此时的他胸部不断起伏,就好似在深呼吸一般。他抓向乩板。翠莎松开了手,而奥利弗的手指穿过了塑料。
  “我亲眼看见了,就在我面前!”翠莎说道,“不仅如此!有时候我能听到什么。”
  “就像这样!”奥利弗大喊,“这样!”
  她皱起眉来抬起头寻找他的方位。洁德靠在桌子上。地板的吱吱声吸引了翠莎的注意。而奥利弗却因那声音而僵硬。
  “翠莎,这是座老房子,它就是有动静。”
  洁德坐回椅子上,发出更大的吱吱声。而奥利弗闭上了眼睛。他对自己重复说“不”,但冷静却仍不断飞离。
  “我知道老房子是什么动静!”翠莎举起双臂做了个手势表示整个屋子,“不是这个,你听不到吗?”
  “那我应该听到什么?”洁德把一只脚踩在地板上,“这个?”
  奥利弗双手紧掩耳朵,“现在不要!”
  中午。八月。马上就要上课了。全家外出开车兜风而他却留在家里。睡懒觉。最大的孩子但就是不能循规蹈矩。感觉不好,想要弥补,开始为每个人做午餐。看到一辆车驶来,冲出来迎接他们。但那不像是帕卡德,那是他见过最耀眼的劳斯莱斯……
  翠莎抬起手来贴在唇上“‘现在’,我听到了这个词,‘现在’,听!”
  洁德站起身来。再次吱吱作响。
  四个穿着齐整的男人走下车来。他现在认出他们了,认出了那个笑得狰狞的首领。他们这次不只是为了父亲的钱而来的。男孩看见那人手中银光闪闪,抬腿想逃……
  “只是管子,翠莎。”洁德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水槽。每走一步,地板就吱吱作响。她打开了水龙头。
  “爸爸告诉我了。只要让水流上一会儿动静就会停下了。”
  翠莎的声音近似耳语。“那那那不是管管管子。”
  洁德转过身来,看见水汽从妹妹的口中逸出,在烛光下莹莹发光。鸡皮疙瘩攀上了她的脊柱。
  他们抓住了他。把他打翻在地折断四肢。他们践踏着他身体每一处柔软的部分,直到他感觉自己的身躯被瘀伤复满。地板被他们掀起,吱吱作响。他们带来了一把铲子,在他身边挖出一个洞来。
  “你爸告发了我们的小安排。”那个咧着嘴的男人说道。他还在笑,甚至笑得更厉害了。“所以你的亲戚死了。他们能找到的,但你爸非常爱你。所以我想到一个特别的主意。”
  男孩看见了银色的东西。一把钢锯……
  洁德向她的妹妹迈出一步。但餐厅的桌子飞到半空摔了下来,占灵板砰地撞在墙上。橱柜一下子全部打开,每个盘子都向她飞来。其中一个在她头顶撞碎,而她也摔倒在地。
  房子里的每扇门都开了又关,一片混乱。哈里冲出房间想要知道女孩们做了什么。他身后的断路开关跳了闸,他也沉默下来。洁德从地板上站了起来,看着妹妹正紧盯着站在她面前的男人,那是一个被切成数块、只用最纤细的组织连在一起的男人。
  当奥利弗蹒跚走向翠莎时,她还在低声祈祷。
  “帮帮我,”他说,“这很痛。”


« 上次编辑: 2022-09-21, 周三 11:19:14 由 晴澈之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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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SE 2E】引言
« 回帖 #3 于: 2020-12-31, 周四 17:33:03 »
 


引言



  死者就在我们身边。他们行走在我们身侧,以无形之手探向我们,用我们无法听见的声音诉说他们的愿求。我们从对他们的思念中走出,低声呢喃如“他如今在一个更好的地方”或“她终于得到了平和”。
  但他不是。而她没有。他就在这里,在我们之间,拼命想要确保他的孩子们得到照料。她被困在无尽的灰石迷宫之中,逐渐没入虚无,而窃走她毕生心血的人仍逍遥法外。于是,当一个肩膀上立着折翼天使、生有黯色双瞳而面带微笑的陌生人到访小镇时,他们便向他寻求帮助。
  死者正在说话。倾听之时已至。




主题
  缚灵:食罪消业是一个系于人类的游戏。他们中有些活着,有些已死,有些介乎二者之间,但他们都是人类。
  缚灵系于为沉默者发声,系于为边缘人挺身,系于力量、特权与随之而来的责任。
  缚灵是一个系于死亡的游戏。
  缚灵是一个系于希望的游戏。

共情
  每个鬼魂故事都基于悲剧:有些人在事业未竟时死去,仍然徘徊于世却被彻底忽视,只能竭尽他们掌握的通常极为有限的方法尝试让生者理解他们。有时这全然无用,于是他们在沮丧中大闹,仅仅只是为了让人们注意到正在发生的事情。但无论鬼魂多么可怕,表现得多么暴力,他们归根结底仍只是一个人类。
  只有噬罪者才理解这一点。他们同时生活在两个世界中:生者的世界与死者的世界。在挣扎着了解自身的人格与出身所在的文化遗产的同时,他们也成为死者的调停人与代言人,帮助鬼魂完成他们未竟之事,让饱受折磨的灵魂得享安息。当他们走进鬼屋之中,看到的不是使墙壁流血来恐吓生者的怪物,而是只想让孩子归返的受惊父亲。

独善 或 兼济
  噬罪者当然有充分的理由去追求他们的个人目的:罣碍驱策着他们去完成未竟的事业,而与缚灵的缚约同样要求他们加深彼此的联系舒缓对方的痛苦。然而另一方面,他们同样有着鲜明的直接证据表明冥界的恐怖和压抑。解决你自身的难题固然能够得到平和跨越苦海,但若你一走了之,谁会来投身斗争呢?反过来说,也无人能仅为事业而活。

希望 与 欢乐
  是的,这是一个系于死亡与死者的游戏,并且鬼魂故事总有悲剧核心,然而缚灵并非痛苦阴郁的游戏。这是对那些尽其所能地追求生前死后幸福的逝者回忆的赞颂,因这世界的未来仍未可知。在你死后,纵是最小的享受也能让你忆起存在有多么甜蜜。

回首往事 至 展望未来
  噬罪者并非古老而僵化的文化;他们曾在历史的墓场中四处游荡寻求古老的智慧,但真正改变世界的是现代思维、进步道德以及站出来宣称“陈规旧律已然残破不堪,应由我们来重新铸就”的胆魄。
  噬罪者认为“一切如故”是一种失败的状态。他们是煽动者,是激进者,是叛逆者。通常我们用一个术语来指代那些不想走出旧态迎接改变(即使并未达至全球或全宇宙规模)的缚身:这个术语就是“说书人角色”。

引用
真相 和 谣传
噬罪者被附身
谣传。灵契在强大鬼魂与将死之人之间建立了共生关系,但缚灵并未侵入或控制噬罪者的身躯。
噬罪者起死回生
不完全正确。虽然灵契使他们的身体恢复到生物学意义上的“生命”(这也意味着他们如常呼吸、进食、心跳等等),但从形而上的观点来看,噬罪者仍属死者。这意味着,除了其他的相似性,只影响生者的魔法对他们不起作用,且当噬罪者想念鬼魂时鬼魂无法从中获取灵髓。
噬罪者永生不朽
谣传(尽管很容易被误认为真相)。虽然噬罪者的缚灵可以使她从致死伤害、生理疾病乃至灰飞烟灭中归返,但却无法令她超越天寿。除此之外,噬罪者可以被符合他们最初死亡方式的攻击彻底杀死,或是由符合缚灵祸根的攻击彻底杀死。
噬罪者与死者交谈
真相,但不仅如此。对于缚身而言,鬼魂与活人一样可见可触。噬罪者还有一道灵光使得鬼魂更轻易地在他们周围显化。
噬罪者领导死亡教团
真相,虽然“死亡教团”这个词含有贬义。大多数噬罪者组织了灵社团结生者死者以及介乎其间者,对抗冥界以及完成他们的目标。许多灵社具有宗教性质,既有建立独有信仰的灵社,也有作为古老宗教的边缘教派的灵社。
噬罪者能够变革世界
毋庸置疑,真相。


如何使用本书
  缚灵:食罪消业是一个系于回天再造的叙事游戏。本书包含完整的游戏内容,囊括从角色创建开始建设一个噬罪者组织行至万事皆终的全程所需要的一切。你可以在黑暗编年史规则书中找到扩展规则。
  本书还包含了死者编年史。死者——通常指代“鬼魂”的术语,但也包括噬罪者自身抑或其他陌生存在——是噬罪者世界的主要部分,而死者编年史有助于为你的游戏提供主题重心和明确的游玩目标。死者被困于一个形而上的系统之中,而这个系统似乎是为利用和毁灭他们而设计的:鬼魂被困于人世的幽冥之中,被缚于锚点之上,只能极为艰难地尝试与生者沟通。被称作收割者的恶毒逝影猎杀它们,生者死灵师和食鬼者只将它们视作耗材甚至燃料。在它们的锚点被摧毁后,它们便被抛入冥界:一个阴冷的隐秘异界并且似乎以它们的全部灵髓为食。
  缚灵:食罪消业游戏专注于一个灵社,一个囊括噬罪者、生者凡人以及鬼魂的秘教,跟随他们对这个系统的反抗。这可以是寻得一片可以保护死者安全的小乐土的短篇亲密故事,可以是撕裂整个冥界的壮阔神话史诗,亦可以仅仅是追求事业终结让你迎接死亡的私人故事。

章节
  第一章:生死瞬间阐述了五种罣碍,即噬罪者无法安息,而是订下了回返人世的灵契、与被称为缚灵的强大鬼魂建立缚约的原因所在。本章还呈示了大多数灵社从属的五种圭臬。
  第二章:还阳之途涵盖噬罪者自身,他们的世界,他们的社会,以及他们在游戏中可能遭遇的朋友与敌人。
  第三章:半身入土讲述如何创造噬罪者角色,并且解释了他们的奇诡异能。
  第四章:冥规古律详细说明了叙事系统的规则,蕴含所有驱动黑暗编年史游戏的机制。本章还包含缚灵的独有系统,例如支配冥界与灵社行动的规则。
  第五章:工力悉敌探讨了缚灵中的主要敌手,包括收割者、食死徒、凡人死灵师、护律卫乃至敌对灵社。
  第六章:安息之地向你的编年史提供了遍及世界不同时间地点的可选设定概略。本章还描述了数个邃域,位于冥界的奇诡所在,允许鬼魂从饥渴中解脱……暂时,且需付出代价。
  第七章:鬼魂轶事向运营缚灵的说书人提供建议以及各种为你的编年史带来精彩落幕的终局机制。
  附录一:游魂囊括了选择鬼魂作为主要角色时,从创造到扮演所需的所有信息。
  最后,附录二:处境与倾势汇总了缚灵中的各种处境与倾势便于查阅。



叙事游戏
  如果你是桌面角色扮演游戏的老手,那么这一部分对你而言是老生常谈。请直接跳至玩家与说书人应承担责任的部分。
  如果缚灵是你的第一款叙事游戏,欢迎!叙事游戏是一种即兴性合作性的故事创作方式。一群朋友(推荐三到五人,但你也可以两人或者随便你有多少人都一起来玩)围绕桌子或者在线会议工具之类的玩意聚在一起。你们中的大多数人都会创造并控制一位角色,一个故事主角。但是你们中的一个担任说书人,控制故事世界中其他的一切:敌手,配角,玩家角色控制之外发生的事情,以及世界对他们的行为作何反应。
  大多数时候,这都是以简单对话的形式进行的。玩家说他们的角色说了什么或做了什么,说书人说他们得到了什么回应等等。当风险很高,有失败或者有趣结果的可能性时,游戏规则便介入协助判断角色取得成功或面对失败。是你成功驱除收割者,还是它逃离你的陷阱?死灵师射中你,还是你及时逃入掩体?诸如此类。通常你会掷一些10面骰,数量取决于你的角色的特质(描述你的角色在各种事情上的能力有多优秀,例如计算机骇入或生理力量):任何结果为8、9或10的骰子都是成功的。通常而言,即使是一个成功也足以让你成功完成所做的事情,而五次或更多的成功则意味着你完成得异常出色。战斗、使用魔法等行动有着更为复杂的具体规则,但如果你不确定该怎么处理,你基本上都可以回归“掷骰子,找8、9、10”的基本规则。
  虽然说书人以外的玩家一般都希望自己的角色能取得成功并且为此精心谋划,但当主角的行动不顺利的时候,戏剧性和趣味性也会涌现。想想连续剧集吧。最精彩往往是那些角色陷入险境,随后找到方法化险为夷的情节。这也意味着说书人应该确保角色有机会逆转局势,而非不断地向其施加痛苦。

说书人有责任……
  ……通过描述使黑暗编年史栩栩如生。
  ……决定场景的地点与发生的事件。
  ……扮演不由其他玩家控制的角色。
  ……将每个玩家和她的角色卷入正在进行的故事之中。
  ……让玩家角色陷入困境,鼓励他们做出有趣的决定。
  ……处理玩家角色的行动,同时保证一定程度的复杂。
  ……确保糟糕骰运能够影响故事又不会令其猝然终结。

玩家有责任……
  ……创造自己的角色担任演员。
  ……决定自己的角色如何行动。
  ……做出能够富有戏剧性并且有助于故事继续发展的决策。
  ……彰显人物的优点和缺点。
  ……面对说书人抛出的问题。
  ……随着时间的推移发展角色的个性与能力,在游戏的整体故事之中讲述个人故事。

每个人都有责任……
  ……给予其他玩家展示自己角色能力和个人特质的机会,无论是通过展示他们的优点还是缺点。
  ……对故事和行动提出建议,但需牢记玩家对于角色的主权和说书人偶尔制造麻烦的责任。



启发性作品
  此处提及一些书籍和影视作品,有助于捕捉缚灵的基调与风味。

书籍
  《Death:The Trip of a Lifetim》,Greg Palmer著:以略带幽默的视角探寻世界各地的死亡仪式:噬罪者文化的极佳灵感。
  M.R.James的任何作品:James被誉为鬼魂故事领域最为伟大的作家之一。
  《Expiration Date》,Tim Powers著:虽然本书将绝大多数鬼魂视作精神创伤的非理性记录,但它对食死徒和祭礼的概念造成了巨大的影响。
  《Sparrow Hill Road》,Seanan McGuire著:跟随一只鬼魂搭乘顺风车穿越美国暗藏的偏僻小路,极富缚灵风味。与Expiration Date一同,为本书的重要敌手食死徒提供了绝妙的灵感。

影视作品
  《Mama》(2013,Andy Muschietti导演)或许是最典型的缚灵电影。这个名不副实的鬼魂是缚灵的完美代表:看似人类但却扭曲怪异,为保护她的缚身而愿意诉诸暴力,并且最终在忆起自己的身份时归于平和。如果你不看其他启发性影视作品,那就看这部电影好了。
  《ParaNorman》(2012,Sam Fell与 Chris Butler导演)是面向孩童的,但它提供一个极佳的视角让我们了解作为城镇中唯一能看到死者的人是什么感觉。打败“怪物”的并非战斗或驱魔而是理解与同情也与本书主题极为相似。
  《Coco》(2017,Lee Unkrich导演)同样面向年轻观众,但它对死后的描写完美地说明了噬罪者可能会想对冥界做些什么。角色们拜访遭到遗忘的灵魂聚居的贫民窟的简短场景几乎就是冥界河原城的真实写照。
  《The Lost Room》(2006,Christopher Leone与Laura Harkcom创作)完全不涉及鬼魂,但它讲述怪异、不可摧毁且拥有离奇力量的物品和陷入痴狂而不择手段地占有它们的人们,这是关于遗器与遗器教团的绝佳素材。



辞释
恒远Abiding,the:生前未能留下成就的罣碍
游魂Absent,the:易换记忆挣扎求存的鬼魂。
圭臬Archetype:哲学或信仰的一种概略分类,大多数灵社从属其一。
冥府之门Avernian Gate:自人世通向冥界的门户,存在于每一处墓地与受死亡玷污的地点。
灵契Bargain,the缚身缚灵间的契约,将他们联结在一起并赐予他们力量。
孤寂Bereaved,the:因死亡而与挚爱之人或挚爱之物分别的罣碍
拾骨师Bonepickers:利用死者获取物质利益的灵社圭臬
缚身Bound,the:与缚灵订立灵契之人。
罣碍Burden:令人拒绝死亡而订立灵契的心中留念或未竟职责。
祭礼Ceremony:一种通常与鬼魂或死者存在某种关系的魔法仪式。只要习得祭礼,任何人皆可举行。
阴魂Chthonian:一种冥界“原住民”,从未拥有生命,只有怪孽难解的心灵。它们的触摸对鬼魂极为致命。
阴神Chthonic Gods冥界诸神,祂们受到收割者、某些鬼魂和生者秘教敬拜。是否真实存在仍不可知。
危境Crisis point噬罪者灵犀遭遇考验的瞬间,可能使缚灵陷入狂乱。
死面Deathmask缚灵消灭而留存的特殊遗器。佩戴死面的鬼魂能够继承被消灭缚灵的力量。
邃域Deep Dominions:位于冥界深处,由护律卫守护的奇诡地域。置身邃域的鬼魂只要遵守古律就不会流失灵髓。
食死徒Eater of the Dead:贪求力量与永生而吞噬鬼魂的生者。
极乐众Elysians:视永生为权利、视力量为特权的灵社圭臬
摆渡人Ferryman:护送旅客顺冥河而下的存在,或属鬼魂,或属缚身,或更为奇异……但需代价。
誓仇侠Furies:旨在纠正世间不公,助死者讨回公道的灵社圭臬
守门人Gatekeepers:致力于严格区隔生死两界的灵社圭臬
缚灵Geist:自我几乎被冥界力量浸没的强大鬼魂。大部分是饮下冥河获得这种力量的。
祟行Haunt缚身最主要的神秘力量,需凭灵浆灵犀驱动。
贪求Hungry,the:拒绝放下身外之物的罣碍
护律卫Kerberos邃域的守护者,古律的执法者。大部分形如奇异的混合生物,其起源仍然神秘(复数形式为Kerberoi)。
门钥Key:一种死亡的强烈共鸣具现形式,缚身可以利用其驱动祟行或获取灵浆
迁善Kindly,the:渴望弥补在世罪过的罣碍
灵社Krewe缚身所领导的教团,会众既有生者亦有死者。
冥晦灵光Liminal Aura:环绕所有缚身的灵光,使鬼魂更容易在他们周围显化。
深幽异境Lower Mysteries冥界至深之处,河原城邃域皆位于此。
遗器Memento:充盈死亡共鸣的物品。遗器既是门钥,通常也具备诡秘但有效的超凡特性。
悼亡人Mourners:歌颂死者事迹,确保传说流传的灵社圭臬
死灵师Necromancer:泛指任何常与死者打交道(且通常是利用)的生者魔法师。
娱冥士Necropolitans:专注于改善鬼魂的死后生活更为舒适积极的灵社圭臬
崩解洋Ocean of Fragments,the冥界至底的大洋。投入海水之中便会被洗去自我,最终完全崩解。
古律Old Laws邃域的神秘律法。触犯古律会惹来护律卫的怒火。
朝圣者Pilgrims:协助死者完成未竟职责的灵社圭臬
灵浆Plasm:鬼魂实化后留下的半物质残留,能够驱动缚身的超凡能力。
收割者Reaper:崇拜阴神的鬼魂,使用死面的力量将死者拖入冥界
河原城River Cities冥界的贫民窟,充满从冥河打捞杂物为食的鬼魂。
冥河Rivers of the Underworld冥界的无数水道,其支流发源自每一座冥府之门,并最终汇入崩解洋
噬罪者Sin-Eater:投身战斗保护死者不受冥界、收割者或类似力量侵害的缚身
灵犀Synergy:用于衡量缚灵缚身之间联约的紧密程度。
死学家Thanatologists:仅将死者视作科学研究对象的灵社圭臬
殡葬师Undertakers:帮助活人面对死亡,希望减少被冥界困住的鬼魂的灵社圭臬
冥界Underworld:鬼魂无法继续留存人世后前往的异界。冥界会吸取鬼魂的灵髓,直到将它们彻底吸收。
上游Upper Reaches冥界的“最表层”,与人世最为接近,许多小而绝望的社群、诡异的鬼魂教团和死者隐士居于此处。
雠怨Vengeful,the:返回人世为自己的死亡寻求正义审判的罣碍
« 上次编辑: 2023-07-02, 周日 15:04:09 由 晴澈之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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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SE 2E】明亮清晨 - 第一节
« 回帖 #4 于: 2021-01-02, 周六 12:37:29 »
 


明亮清晨
- 第一节 -



  莉娅拭去流入眼中的汗水,看到被遗弃者就站在她的面前。很久以前,当激流将她卷往下界时,他那灰色的大眼和如蜡的皮肤还让人毛骨悚然。但如今他不过是一道痛苦的影像,反复向她提示美好的时光与最大的失败。
  被遗弃者指了指门。莉娅放下了螺丝枪。显然,有人在她修空调的时候前来拜访了。她起身舒展了一下身体。
  她感到一只手推了推自己的肩膀,那是被遗弃者询问是否要把客人赶走的方式。
  莉娅用手帕擦了擦额头。“不用,我来和他们说,一起来。”
  她走向门口,而被遗弃者浮在她的身后。她回头看去,正看见他咧着嘴露出笑容。这是两周以来他们首次交流这么多。她并非有意如此,但第一周在恸哭和浅眠中浑浑噩噩地过去,而第二周她就开始动手修理房子了。艾登的死似乎给这个家带来了无数的问题:客厅的墙壁开裂,床终于彻底塌掉,而空调也在夏天最热的时候坏掉了。被遗弃者只是看着她修理这些东西几乎不发一言。或许他是在以他独特的方式悲伤,又或者忧心于假若他离开去处理自己的事情那么他就会变得名副其实。
  莉娅从窥视孔向外张望,看见马克穿着他平时的全套西装,裂喉圣徒就站在他的身边。他没有用手机耳机和人聊天,这意味着事情严肃。
  她打开了门,而马克将汗湿的领带拉直,露出了笑容。
  “挺热的不是吗?”他说,而圣徒喉咙上的裂口也咕噜作响,这是她最接近问候的表现。莉娅抱起双臂。
  “我们能进来吗?我和圣徒真的需要点冷气。”
  “空调坏了。”莉娅回答。
  马克的笑容消失了。他眨了眨眼甩去眼中的汗水,“哦,好吧。你介意在车里谈事吗?它现在活像个蒸笼,但只要我启动它——”
  被遗弃者冲到莉娅的面前审视马克。裂喉圣徒咆哮着弯曲爪子,而被遗弃者也举起一只手臂准备攻击。
  “够了!”莉娅对他喊道。被遗弃者看了看她,显得不知所措,随即转去了厨房。圣徒向前滑动身体,但在莉娅的瞪视下停了下来。
  “我会重新开始的,”马克这样说,遵照传统规定举起右手,“明亮清晨教会高阶祭司向你问安,高阶女祭司。”
  莉娅叹了口气举起了左手,“很荣幸向我的同行者致意。你想怎样,马克?”
  “我们找到了。老鬼,真正的老鬼。有位教徒知道有人住在作祟中,她赶在骗子发现之前汇报给了我们。我们需要有人帮他安息。”听了这话,莉娅一脸苦相。
  “你本可以打电话说的。”
  “要是我打电话你会拒绝的。”
  她点了点头。这炙热早已让她筋疲力尽。“你应该问问别人。”
  “莉娅,没有别人了。新人都不知道怎么驱魔,乌米尔前往下界至今未返,我得去和第五街和谈,而艾登……”
  莉娅将目光移开。被遗弃者又出现在了门厅中。马克清了清嗓子。
  “你比我们做得更好。虽然你不这么认为,但你可以迅速让他安息,换是我根本不可能。”
  “我不会让收割者带走他的。”莉娅说,“我绝不会让任何人被困在下界。绝不。”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需要你。流言现在满街乱飞,关于鬼魂的,关于第五街对我们的行动的。近来太安静了,圣徒一直告诉我没人采取行动。迄今还没。如果我们表现出软弱,我们所有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莉娅双臂抱紧。“他是谁?”
  马克掏出了手机,“卡马拉说目击者不知道名字,但我做了一些调查。”
  他翻阅着网站和表格。“很多低调的作祟最终都以爆发收场。这房子以前是银星的地盘,他们可能在几年前处理过,但自从收割者袭击之后就没人见过他们了。”
  他翻到了一篇讣告。“就这个。拉沃伊一家死于车祸,但长子奥利弗反而失踪了。一直没有踪迹,疑似违规但案件没有进展。老柯罗尔家族可能参与了此事。从这些情况来看,我得说他不太高兴没被找到。”
  被遗弃者冲了上来几乎凑到手机屏幕上,他的眼亮起苍白的光芒。裂喉圣徒慢慢前行但马克示意她停下。被遗弃者看着文档咧嘴露笑。
  “和你有点像,嗯?”莉娅对他说。
  被遗弃者将热切的目光投向了她。莉娅满心悲伤不安,但她感到一股兴奋沿着骨骼攀升,以至于她不得不克制住微笑的冲动。上一次他对某件事有如此强烈的感觉以至于这种感觉渗透她的身体的时候,她便接受邀请加入了教会。跟随她缚灵的感受很少是个好主意,但现在拒绝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他想去,所以我去。”莉娅说,“定好时间了吗?”
  “就今晚。”马克答道,“越早行动越好。把你的东西收拾好,我去打几个电话。”他咔哒一声戴上耳机,走向了他的车,“我得和客户协商价格,他们必须知道我们并不便宜。”
  “等会儿。”莉娅张口。
  马克转过身来,扬起眉毛。
  “我需要一个新的逆变器,我把说明书给你。”
  “我听错了吗?你要我帮你跑腿?”
  莉娅笑了,被遗弃者站在她的身旁,胸口鼓起。“我们也不便宜。”


« 上次编辑: 2023-07-02, 周日 15:04:43 由 晴澈之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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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SE 2E】第一章 生死瞬间 罣碍
« 回帖 #5 于: 2021-01-02, 周六 12:40:09 »
 


第一章 生死瞬间

  是什么创造了噬罪者?无论如何修饰,答案终究是罣碍。每个缚身死时都背负着某种沉重的负担。责任。贪婪。丧失。抱憾。愤怒。这种负担如同地心引力一般坚定地吸引与她相似的缚灵前来,将她从死亡中唤回,驱使她沿自己的道路前行。
  这五种罣碍分别是:
  ●恒远:生前未能留下成就者。恒远噬罪者拒绝被遗忘,直到他们铸就超越自身而长存的伟业。
  ●孤寂:失去至亲之人者——或许在同一事件中丧生,或者早在数年之前。孤寂在死者的国度中巡视,探寻已逝挚爱的命运。
  ●贪求:无法放下身外之物者。他们缱绻于生活和成就的遗迹,保护残存之物,追猎被盗之物。
  ●迁善:死后意识到自己曾酿成大错而返回弥补者。他们弥补个人错误,并且致力于摧毁曾使自身获益的剥削制度。
  ●雠怨:将自己的死亡归咎于他人——无论正确与否——并因自身遭遇的不公展开报复者。

  噬罪者与死亡擦肩而过的经历使他们创立了独特的宗教。这些信仰有很多种叫法:秘教,教团,教会,异教——但自20世纪初从亚拉巴马州和新奥尔良传播到世界各地的术语已广为接纳:灵社
  灵社的数量几乎和噬罪者的数量一样多,但可以根据它们的主旨大致划分。五种灵社圭臬分别是:
  ●誓仇侠:致力于维护正义的灵社。他们平复世间不公。
  ●悼亡人:这些噬罪者铭记死者,尤其是那些已被生者遗忘的死者。他们将光明带入冥界之暗,带回智慧与世人共享。
  ●娱冥士:这类灵社关心死者,保护他们免受冥界掠夺,帮助他们穿越帷幕与亲人团聚。
  ●朝圣者:对于朝圣者而言,死亡是通向伟大的旅程中必要的一步。他们帮助死者破解锚点、接受死亡。
  ●殡葬师:殡葬师帮助生者处理事务以免他们因其成为鬼魂。通过改变人们对死亡的看法以及加深人们对于死亡哲学的理解,他们可以彻底改变这场游戏。



恒远
“世界就是我的墓志铭。”

  你本可出人头地的。或许你未曾达至,又或你一度达至却再失去。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本可以。若你的时间再多些,若你的机会再多些,若你的勇气再多些,你本可以的。
  大多数人能留在世间的唯一印记就是刻有名字和两个日期的小块石板。你不会成为那一类了。不再会了。


  若想真正永垂不朽,唯有创造比你自身更为伟大的东西:一座屹立数十年的摩天大楼,一场塑造国家文化的政治运动,一个可以造福子孙后代的犯罪集团。被夺走这一权利比仅仅被遗忘更加恶劣:你注定庸俗
  恒远在临死之际仍渴求改变世界。他们和死亡谈判,所求唯有最终极的奖赏:第二次留名青史的机会。

重负
  恒远过早地离开了这个世界,还没来得及为自己或家族留下遗泽。他们未曾赚到足够的钱让家族兴旺发达,未曾因为来过这世间而让世界变得更加美好,或者仅仅是未曾如他们所愿那般将名字镌刻于不朽丰碑。也许他们距离那只有一步之遥,也许他们不曾有过梦想成真的可能,无论如何,事业未竟,而这令人难以忍受。恒远在死亡面前将自己抽离,把它留给那些已经完成了所有梦想的人。
  死后之人往往可以完成生前无法完成的事业。新泽西的一位失败政治家有机会让他的老邻居脱贫致富从而使自己的家族恢复名望。一位孤独作家生前只卖出过几本书,然而当她从坟墓中归来时却带着满腹才情。
  无论恒远如何死去,他们的时刻都未至,他们未能成名,未能在世界上留下痕迹。一位女士在前往专利局的路上因脚下的燃油管道突然爆炸造成的塌陷死去。一位向往美好社会的社会工作者被不希望被新制度夺走女儿的失智父母刺杀。一位登山者被困于坍塌的岩石下活活饿死渴死,而偏偏他只差最后一步就能够创造纪录。
  还有一些人则在遗泽遭到败坏,甚至无法挽回时死去。一位职业运动员被指控服用兴奋剂,但在反驳指控之前就去世了。一位邪道监察官的非法交易遭到曝光,致使有罪者和无辜者一同重返街头。耻辱是许多恒远的动力源泉。
  受恒远噬罪者吸引的鬼魂往往也和他们如出一辙。他们知晓只留下一道谎言,或者更糟些,什么都没能留下意味着什么。一位参加全国吃热狗锦标赛的男子在训练时噎住喉咙,却仍希望将自己创造的纪录流传下去。建筑师的逝影希望她为北塔设计的方案中标,而非是那个陈腐的卡恩斯坦的。

结契
  有了灵契赐予的力量,恒远终于可以掌控生活、改变方向、为身后的跟随者留下道路。大多数人都得不到死亡的宽恕,但这些噬罪者知晓他们胸怀这世界需要了解的荣耀、抑或欲要重塑世界所必须成就的伟业。唯有这种层次的自我意识方能引来相似的缚灵。
  以身披长袍极似执镰死神的形象出现的大司法官曾是一位很有权势的法官,同样也是一位优秀的搭档,他会向噬罪者提供建议,让他们知道自己的行为会带来怎样的法律后果,从而帮助他们步向成功。同样,探世旅者虽然会讲多种语言却从未真正如其所愿环游世界,青睐于志同道合的伙伴,故而与噬罪者合作是一种互惠互利的伙伴关系,他们能够创造可堪流传的伟大故事。
  另外一些恒远噬罪者似乎吸引了不似他们那般野心勃勃的缚灵。这些灵魂只是在寻找一个可以依附的弄潮儿,而噬罪者的雄心壮志使他们成为显而易见的优秀选择。这种缚灵很容易随波逐流接受操弄,满足于让噬罪者建功立业。事实上,他们的成功或许也能够推动缚身向目标更进一步。一位意见常与主流相左的影评人自称理性之声,可能会作为缚灵与一位胸怀大志却初出茅庐的导演订立灵契。他所掌握的业内诀窍不仅能帮助她避免落入陷阱,同时也能够证实他自己的观点。

动荡
  埃斯皮诺萨与博尔顿的律师事务所最初小而简陋,然而哈维尔·埃斯皮诺萨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够成为家喻户晓的人物。他每天都希望国家级的贪污丑闻或名人谋杀案落在自己的头上,但这根本不现实。于是,他开始调查当地的帮派,希望发起集体诉讼。然而众所周知,黑帮非常关注执迷不悟的律师会惹来的麻烦,于是哈维尔最后被黑帮打手们倒挂起来割开喉咙流尽了血。不过,这帮恶棍却不怎么关注在死者周围大放厥词的后果,所以哈维尔在与监察委员达成协议后带回了大量证据。谁会知道他只需死掉就能拿下他职业生涯中最大的案子?哈维尔现在拥有成名所需的一切必要工具了。
  位于波西塔诺镇的乔琪雅小酒馆获得了好几次评论家选择奖,店主乔琪雅·埃斯佩兰萨也因此声名大噪。但乔琪雅太专注于工作了,当她在厨房过度加班而因一根香肠窒息而死后,她的家庭就陷入了混乱。在死亡的黑暗之中,一个衣衫褴褛自称贪食饕客的苍白逝影给予她第二次机会。让她归来时,她的孩子们已经在为如何分配她的遗产争吵不休了。虽然这需要时间,但她已下定决心重新团结家人,顺便还要再研究一些新菜谱。
  瑞秋·阿玛多曾代表巴西参加里约热内卢的比赛,并且获得了体操银牌。这是她一生中最光荣的时刻。然而当她被发现和另一个国家的运动员上床,照片在网络上流传开来之后,她的荣耀就被粉碎了。起初她不觉得有什么,但接连不断的新闻报道和荡妇羞辱让她不堪承受,她最终选择了结束一切。而她那自称璀璨黄金的缚灵为她提供了力量和一条重拾荣耀甚至激励他人的道路,而这正是瑞秋梦寐以求的。她睁开双眼振奋精神重返人世。

信念
  娱冥士:拥有第二次机会最令人激动的,不是复仇或追寻失去的挚爱,而是能够将世界变得更加美好,而这与娱冥士是一致的。而恒远也能够从最优秀最绚丽的派对中获益,毕竟这能够提升他们在缚身之中的名望。在你生命的两面都留下一份有价值的遗泽是没有坏处的。
  誓仇侠:一些恒远誓仇侠依然执行个人正义,目标则是任何可能败坏他们遗泽的人。你的竞争对手即将获胜?那么她必须付出代价。你的女儿有个无业的失败丈夫?你能在他身上找到什么丑闻让她离开吗?
  悼亡人:恒远不仅关注自己的遗泽,也能明白让别人的遗泽保持完好的重要性。他们一丝不苟精益求精,绝不遗漏任何会改变故事内容的细节。每个故事都值得铭记,没有人应当被忘却。
  朝圣者:帮助不幸者是建立声望的好办法。若你的遗泽在生者的世界遭到破坏,为什么不考虑在死者之中提升声誉呢?这可能不是你原本的计划,但不懂变通的恒远一无是处。
  殡葬师:坐以待毙只期盼事情顺利进行可不是恒远的道路。他们更喜欢将这些素材——鬼魂——塑造得更加优秀。成功的恒远殡葬师通晓如何忠告他人以使他们重塑自身。

铭刻
  恒远的目标总是给人留下持久的印象。而多数情况下,首要的社交属性与技能和次要的心智属性有助于构建社交策略与营销策略。交际、诡谋与说服是大多恒远精通的技能,但不要忘记其他的实用技能,譬如是街头与隐匿能够让他们在街区更具优势。另外,许多恒远的技能也反映了他们的遗泽,例如手艺、电脑、医疗或科学。
  资料库(Library)能使恒远在与遗泽相关的长期工程中占据优势,而瞩目仪容(Striking Looks)则有助于他们在展示才华之前就博得关注。渊博学识(Encyclopedic Knowledge)让他们能够轻易留下深刻印象,钢铁体魄(Iron Stamina)能让他们持之以恒,声名(Fame)或鼓舞人心(Inspiring)的等社交优势则显示他们的遗泽已造成的影响。
  胎膜祟行让恒远能够改变生理特征以至远超常人,而这通常是迈向非凡的第一步。念忆允许恒远唤来记忆与幻象,确保她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被世界铭记。葬仪则能够重构生命再现于现实,让噬罪者得以修复损坏之物,在它们的守望下修复或者重建荣光。
  概念:迷人舞者,想要向父母证明自己却一度能力不足的离经叛道者,杰出但不被认可的舞台魔术师,神经敏感的治疗师,好奇心旺盛的记者
  祟行:胎膜,念忆,葬仪

引用
视角
  孤寂:不要只关注一个人,你会看到整个世界都需要你来改变。
  贪求:我尽量不站在这些噬罪者的下风处:他们散发着贪婪和自负的气息。
  迁善:那么你如何看待那些人对你遗泽的不公呢?你必须把这事儿考虑清楚。
  雠怨:让愤怒占据主导只会为你所触及的一切带来毁灭。



孤寂
“你见过这个男孩吗?”

  在你死后,你会升入温暖舒欣的光芒之中,所有死去的亲朋好友都在那里等着欢迎你——他们是这么说的吧?这当然是扯淡,而且你是历尽艰险才明白的。那里只有黑暗与寒冷,没有他们。
  他们或许不在这里,但他们应在某处,并且纵是冥河也无法阻隔你们。


  你曾否深爱过一个人,愿为其寻遍天涯海角?孤寂就是为此自死亡归返的,为了和那些对他们而言意味着整个世界的已逝之人重聚。纵使沉入死亡,他们依然无法从丧失的绝望中走出,依然渴望与失去的挚爱重逢。

重负
  “形影相吊最是寂寥。”很少有人知道真正的丧失是什么感受。失去职位,也还可再找一份新的。失去宠物固然让人心碎,但人类也已经习惯了用更年轻更可爱的作为代替。当本就不应结合的夫妻认为关系难以维系时,他们也可以解除婚姻再去寻找更合适的伴侣。然而,偶尔会有一个人真正进入你的生活,以至于他的离去使你的生活会变得如此寂寞如此空虚,甚至让你失去继续前进的意义。或许是挚爱慢慢丧命,或许是爱子突然夭亡,孤寂都经历过这种特殊的苦难,浸透了他们的每次行动,每道呼吸,每个念头。这种痛苦会萦绕数年乃至数十年,挥之不去、永难忘怀。纵然孤寂寻得了暂时的欢乐,但他们随即就会意识到想要与之分享这美妙一刻的人已不在身边,这种欢乐便立时崩溃。
  在他们死后——或许是与在他们心中留下空洞的那个人同时,又或者在那个人死去很久之后——将其救回的念头变得切实。有些人相信只要他们前往来世便能立刻与挚爱重聚,然而只要看一眼阴森可怖的冥界和众多漂泊鬼魂的乱象,就足以让他们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身前之事上——寻回挚爱,共同度过死后生活。然而,事实上,孤寂根本没有行之有效的方法来完成这一愿景。有时,一位噬罪者会帮助那些同样在寻找挚爱的人,希望这对寻见自己的挚爱能有所助益。其他的一些则制定了详细的计划以图深入冥界寻找挚爱,然而在那之前还必须仔细调查他们可能置身的深渊国度。自然,还有一些只将重聚的可能托诸命运,只为了能够拥有这一机会便挣脱死亡。应当注意的是,并非只有爱情才如此浪漫。血亲兄弟,家族成员,甚至至交好友都可能成为孤寂的挚爱。还有一些人则哀悼象征性的鬼魂,例如自己家乡之“死”,或者仅仅是因为没有勇气面对某人致使牵绊之“死”。
  孤寂会说他们已在失去挚爱的那一天死去。某些情况下,这正是字面上的意思:她的汽车在薄冰上打滑、失衡、翻滚,而她最后所见就是家人被扭曲的金属压碎的景象。而另外一些时候,这是一种隐喻:他的丈夫在50年的婚姻生活后去世了,而他心中的火花也随之熄灭。他将会在一两年之内死去。许多孤寂在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后,为了尽快团聚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却不曾意识到这往往会使他们的路途变得更为漫长。
  死亡本身就是一种由痛苦主导的状态,鬼魂时常会缠上与自己相似的人物。一位沉溺于个人丧失的噬罪者对于他们的目的而言最为完美,他们能够看到自己曾感受过的痛苦发生在他人身上。每个被问及是否能够帮助寻找孤寂失去挚爱的鬼魂几乎都会提供帮助,只因他们真正理解失去的意义。然而,当反过来由孤寂帮助鬼魂的时候,这往往会变得极度困难。如果搜寻时间过长,他们不仅会对鬼魂失去希望,也会对自己的旅途失去希望。希望与信念之间存在微妙的平衡,而与他人交流分享痛苦则往往会破坏这种平衡。

结契
  与缚灵订立灵契为孤寂带来了众多冥界秘辛。缚灵大多存在已久,且已凭借经验与生存本能变得足够强大,当他们探寻挚爱之时这些无疑非常有用。被孤寂吸引的缚灵虽然常与他们拥有同等程度的渴望,但往往不像他们那般沉闷沮丧。相反,缚灵通常颇有胆识且洋溢着噬罪者可能缺乏的自信。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逐渐融为一体,构筑能够克服任何艰难险阻的毅力。承诺可能简单如“我会帮你找回你的儿子”,也可能复杂如“我拥有一张冥界地图,只要你点头我们就可以共同涉险”。不同的噬罪者可能要求不同程度的证据,但他们往往绝望到即使只有一线希望也会信以为真——因为孤寂根本不曾有过多少希望。
  当然,每一位噬罪者都需要意识到每位缚灵都希望从灵契中获得回报。富控制欲的父母化作的缚灵可能只希望能对承受过情感伤害的某人说上一句“我早就告诉过你了”。他们被噬罪者吸引,看见她的情感依赖,将其视作路标支撑自身。另外一些全由哀痛化作的缚灵可能会与孤寂订立灵契以图同时实现两者的目标。他们甚至可能要求噬罪者先治愈自己的深切哀伤才肯向噬罪者透露其挚爱的线索,又或者要求缚身在某个他们怀有私仇的人物身上练习更有效地使用祟行而借此施刑。这种情感胁迫对于孤寂格外有效,毕竟他们愿为重聚付出一切。

动荡
  由于癌症病情每况愈下,塔米卡·格林的生活极为艰难,但她仍然坚持了几年。癌症互助小组为她介绍了贝瑟妮,她生平仅见的聪慧女性。二人共同与癌症斗争,形影不离。然而鳞状细胞癌在几个月后夺走贝瑟妮的生命。塔米卡也在不久之后丧生,但她拒绝向死亡屈服,转而与戈耶来客——一位极为远古,甚至在解剖学意义上很可能根本不是现代人类的食人族逝影——订立了灵契。身为噬罪者的她已经从癌症中解脱,但她仍然参加了聚集有大量不幸鬼魂的残存者小组。或许,有朝一日,她能与贝瑟妮再度相逢。
  在被迫送走女儿之后,小红几乎每晚都哭着入睡。她的丈夫坚持基于爱国义务他们只能养育一个孩子,但她必须生下一个儿子来继承家业。当她再次怀孕时,她不堪重负选择自杀,以图挽救据占卜师所言她注定要诞下的女孩灵魂。如今,小红与自称护理保姆的缚灵一道走遍冥界,希望找到她那未曾见过的女儿,哪怕只能说上一句对不起。而护理保姆却患有失忆症,经常认为每个孩童鬼魂都是她失去的孩子,拖着小红努力拯救他们。
  在迈尔斯8岁的时候,他的妈妈离开了家再也没有回来。警察四处搜寻,他和父亲翻遍了新闻,然而她就此人间蒸发杳无踪迹。这次失去影响了这个小男孩的余生,促使他成为一名私家侦探,如此一来他就可以在帮助别人的同时暗地里继续寻找他的母亲。被客户的出轨配偶在狂怒中开枪打死并未终结他自幼怀揣的梦想。在他看来,他如今可以搜寻更多地方了。他的缚灵,博彩赌徒,似乎怀着不可告人的动机向他提供帮助。不过,若想要找到他的母亲需要一笔快钱,迈尔斯定不推脱。

信念
  娱冥士:许多孤寂娱冥士都会举办小型而亲密的派对,而非放荡纵情的。对挚爱的思念长存于他们心间,让他们难以得到真正的享受。而较能克制自我的那些可能会召集尽可能多的鬼魂,希望挚爱就在其中。
  誓仇侠:孤寂的正义感通常与他们的个人丧失混同,他们依然可能会步上誓仇之路。但他们确实不如其他罣碍那么嗜血,因为他们明白生命中的失去影响深远,即使是一个所谓“彻头彻尾的混蛋”的生命。他们往往认为和平解决是更好的方针。
  悼亡人:对于孤寂而言,成为悼亡人是最简单的选择。他们已将对挚爱的每一段回忆都铭记下来,保存在日记或者其他纪念品中。作为悼亡人,他们还能帮助他人铭记回忆,而这既有益又有效。
  朝圣者:周游世界,帮助鬼魂摆脱留恋,破解将它们缚于世界的锚点,这绝对是高尚的事业。孤寂常被此类灵社吸引,致力于解放鬼魂,寄希望于在鬼魂减少之后能够更容易找到自己的挚爱。每救助一位鬼魂,就意味着他们又清除了一道阻碍。
  殡葬师:许多孤寂成为殡葬师的原因非常真实:纵然他们以独特的方式与鬼魂互动,然而实际上他们疯狂到让这件事成为自身存在的一部分。他们意识到自己的旅途全然孤独且与可能需要他们帮助的鬼魂毫不相关,这让他们在施以援手时仍可维持自身的客观性。不干涉主义也使她们更易专注于自身的主要目的。

铭刻
  孤寂知晓自己所求为何,且知晓自己必须以策略谋得,故而他们让心智属性占据主导。选择生理属性还是社交属性作为次要属性取决于个人,这有助于塑造他们的手法。学识、电脑、求生、领会、政治和说服等技能能让他们走得更远,让他们的工作更加容易。如果可能的话,他们会在亲自接近之前观察学习。
  面似阖卷(Closed Book)非常符合许多孤寂在他人面前的表现。独具慧眼(Trained Observer)、多国语言(Multilingual)、不屈不挠(Indomitable)等心智优势也颇具诱惑力。孤寂也有收集遗器的嗜好,将大部分点数花在遗器上的角色也绝不罕见。
  至于祟行,孤寂则具备颇有趣味的混合。咒咀很适合对傻瓜施展,通常这能够让人理解他们拥有什么,以及能够失去它们有多轻易。寿衣可以隐藏孤寂,允许他们从生者世界中抽离自己,沉浸在自己的绝望中。启示源自他们与死亡的联系,不仅来自他们自身,还源自他们的挚爱。它赋予孤寂对命运本身的洞见,帮助他们在闲暇时制定策略。
  概念:寻找新家庭的迷途孩童,被背叛的警察,脾气暴躁的出租车司机,灵觉敏锐的掘墓人,好奇心旺盛的法医病理学家
  祟行:咒咀,启示,寿衣

引用
视角
  恒远:死后遗泽有何意义?真正值得关心的是人。
  贪求:竟有人能如此自私。
  迁善:有时我真希望自己也能为他人谋求福祉。
  雠怨:通晓正义之人、勠力复仇之人,二者皆难存于世。



贪求
“结果证明他们所言非虚:你无法带走身外之物。
但无人曾言你不能为其复归现世。”

  古时候,所有的珍贵财产都会随着你一起下葬。你最可靠的利剑,你最喜爱的工具,甚至你最忠诚的猎犬。他们知道,看,你来世会需要它们的。
  你懂。
  古时候,他们还讲述关于未安息的死者的故事,讲述他们对从坟墓中偷盗的人施加可怖的诅咒。
  你也懂。


  尊重死亡是一回事,承认死亡会发生在你身上则是另一回事。简单干脆地拒绝死亡触及你的灵魂又是截然不同的另外一回事了。贪求就是如此,无视死亡,复归他们曾经的生活,依附于他们留下的事物。他们几乎完全置身于自己的留恋之中,将财产和经历看作免于死亡的意义所在。然而他们仍然贪求着更多,让阴谋和冒险充盈崭新的生活。

重负
  “你无法带走身外之物。”当人们失去了房子、车子乃至其他物质财产时,那些具备伪形而上学启蒙意识的人会用这句话来安慰他们。然而对贪求来说,这句话只是一个提醒,提醒他们为何订立灵契、纵使与世隔绝却仍强留于世。对他们来说,放弃自己建成的一切实在难以接受,他们拥有的事物与经历已经成为他们生命中至关重要的一部分。为何一位周游世界的花花公子要将他可观的财富抛诸身后?为何一位基因研究者要在她改变世界的疫苗完成前撒手人寰?如果有机会像你一直以来梦寐以求却不曾有时间付诸行动的那样去马丘比丘旅行,你愿意付出什么代价?贪求依恋于旧有的生活,乃至于无视死亡本身复归曾拥有的一切之中。贪求固然无法将其带走,但也绝不会将其抛下。
  很少有贪求为了食物、居所或者其他必需品归返:他们总沉迷于那些在他们的生活中占据脑海大部分的事物。那让他们归返的原因不论为何都会成为他们存在的唯一原因,甚至往往会演变成到毁灭性的痴迷。一位对自己的镜中形象心怀不满而留于人世的噬罪者可能会花费大量精力接受整容手术以完善如今改由死亡驱动的身体。另外一位为尝遍世间美食而留下的噬罪者的情况则完全相反,大多时候都在进食导致体重超出了身体所能承受的限度。即使是那些原本只梦想着去某个地方旅行的噬罪者也无法满足,他们会想走遍世界各地,而每段旅途都变得愈发昂贵也愈发危险。若缚身被一档电视节目吸引了足够的注意力,他可能无法自拔地留下来看完这一季,而节目被取消的消息就如同一道晴天霹雳,随即创造了让它继续播放的愿求。虽然有些贪求会陷入这种强迫性的生活方式,但有些则能够让大脑冷静下来得到片刻的舒缓。
  大多数时候,贪求会感觉自己的生活被剥夺了——这也是他们认为自己有权夺回的原因所在。绝少有贪求死于自杀,多数都是被外部力量杀死,然而他们并不会为自己的死亡寻求报复:一位噬罪者可能只是被她对财富的渴望蒙蔽了双眼,以至于没有意识到凶手的接近。对他而言,她是一切痛苦的根源,阴谋夺走了他的晋升机会乃至一切;但对她来说,他只是在嫉妒她为自己创造的生活。一位羞怯的缚身因为不合群而被赶出了派对,在离开的路上撞伤了头血流不止。但他并不想着复仇,而是盘算如何能变得更加开朗更具表现力,和许多人每天都努力去做的是同一码事。同样,贪求也可能在完成他的梦想时死亡,例如在旅行结婚途中死于飞机失事。他当然为妻子的死而悲伤,但真正让他复归现世的是夏威夷的休闲沙滩。
  贪求会吸引那些与他们归返原因相关的鬼魂,例如想要修复老爷车的噬罪者会吸引死在老爷车中的鬼魂,为了确保墓碑上的照片效果最佳而归返的噬罪者则会吸引渴望年轻的鬼魂。可悲之处在于,无论这些鬼魂是益是害,它们永远都不可能像对其他噬罪者那样真正影响贪求。贪求关注的是如何利用鬼魂得到更多,若他们发现不能便会立刻将其抛弃或者让它们解脱。而这也是许多贪求的弱点,因为鬼魂可以察觉到他们的欲求并且利用来操纵噬罪者去执行各种不同的任务。她可能并不想闯进一个实验室去窃取一份绝密配方,然而鬼魂知晓哪里能够找到最后一枚限量邮票以完成她的收藏。缚身由他们的渴望和拒不放弃定义……且并不总以一种好的方式。

结契
  在面对死亡时,贪求领悟到自己努力实现的每个愿景、希望达成的每个目的,至关重要的每个事物都将被彻底摧毁。它可能与财富或实利相关,但更可能与未完成的任务、未实现的梦想相关。他们拒绝这一事实,接受摆在面前的任何交易,以免失去他们认定为他们所有的东西。
  他们紧握一切不肯放手,随后听到一个声音告诉他们可以留下……但需要付出代价。不过,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人总不能太挑剔。他们会接受这些强盗贵族递来的灵契,吸上一口劣质雪茄作为封缄。缚灵同样很高兴找到了一位心甘情愿的寄主以保证自己不被遗忘。然而,自这一刻起,贪求与缚灵的联约往往比其他噬罪者更加紧密。无论他们致力于何都是最为亲密的伙伴,一同竖起中指回应死亡。只要贪求得到了暂时的满足,他们很乐意花费时间去追求缚灵想要的任何东西……尤其是他们所求相同的时候。他们可以成为一对勇敢的冒险者,搜寻古阿兹兰特城市遗迹、解决第一人称射击游戏的难题、乃至试试看在规定时间内能在性爱中干翻多少人。只要同心合意,他们能够完成一切非凡壮举。

动荡
  有人为他提供了又一次实现梦想的机会换取森林受到保护免遭侵害。但当梦想之家最终完工时,他却只感到空虚。有某种东西消失不见了,并且达恩执着于寻回它。多年以来,他在森林中建造了十数间小屋,但从未捕捉到那抹转瞬即逝。偶尔也会有人试图占据他的小木屋,但他总会回来保证他的作品一如当初——若有必要,就靠他的斧子。
  花费逾百万美金钻研十年,奇坦·高希仍然没能破解艾滋病疫苗的奥秘。他的团队已多次接近成功,但实验总不如预期那般顺利,而资助也不那么容易筹得了。杖朝之年的奇坦躺在病床上,仍然对未完成的疫苗研发念念不忘、痛心于辜负了国家。然而一道白光降临在他的身上,一位学究气质的缚灵开口自称褴褛外医,提出帮助他完成工作。他没有片刻犹豫,立刻化为一具干尸回到浦那的工作岗位上,希望有朝一日能够用他的缚灵在他耳边慢声低语的智识改变世界。
  好莱坞的浮华和魅力往往难以抗拒。只要一度万众瞩目,纵是死亡也会为你倾倒:譬如电影行业如今的宠儿克里斯汀·洛佩兹,风尚统领就将她从白光中诱出推回聚光灯下。如今,克里斯汀正从一个又一个的剧本中寻找她的下一个重要角色,若她的经纪人建议,她完全可以面无惧色地将挡了她路的小明星剖心摘肺。

信念
  娱冥士:有什么是贪求不能庆祝的吗?对于大多数欢快的噬罪者而言,成为娱冥士是再显而易见不过的选择。他们已经逃离死亡,大可自豪地与他人分享自己的快乐。在努力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加美好的过程中,他们会造就一种涓滴效应让他人也能从中获益。
  誓仇侠:贪求誓仇侠有些类似堕落警察,警醒正义却甘愿曲解规则。他们敏锐地意识到某些事不仅不公平也无正义可言,尽可能保持灵活才能造就最好的结果。他们的目标似乎总有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也常在行使正义的同时放纵原罪。纵使正义盲目,它也常眼含嫉妒。
  悼亡人:贪求往往是非常优秀的悼亡人,特别是具有高度同情心的那些。他们承认自己内心深处的需求与死者的需求是同一码事。他们往往对死者的话语十分感兴趣,深入挖掘筛选他们的知识财富,希望能够寻见可以利用的珍宝。
  朝圣者:帮助鬼魂挣脱留恋通常是有偿的。贪求朝圣者当然会关照他们的要求,但他们关系往往会产生“随我所言,非我所行”的问题,毕竟噬罪者会操弄他们如何呈现自身。这当然会让他们的关系变得有些紧张,不过最终结果并不会有什么区别。
  殡葬师:殡葬师采取现身说法的方式处理死者,直接向他们展示固执天性会带来怎样的骇人后果,然后再帮助它们克服恐惧。他们采取亲力亲为的方式,通常在确定鬼魂吸取了教训之前都不会离开。

铭刻
  虽然有时需要点肌肉来保护拥有之物,但贪求很少投资生理属性。相反,他们通常将心智属性和社交属性作为首要和次要属性。由于贪求相比其他噬罪者通常与生者世界联系更加紧密,他们会擅长驯兽、电脑、驾驶、医疗和交际等技能。这些技能能够帮助他们找到所需之物,不需要费很多力气就能得到它,克服障碍抵达目标所在。
  对于贪求而言,资源(Resources)可能是一项重要的优势,这意味着他们在获得自己熟知的东西时有多成功。金钱既方便又快捷,更不用说那些完全由财产定义的贪求了。其他有用的优势包括时间统筹(Good Time Management)、声名(Fame)、瞩目仪容(Striking Looks)、舌粲莲花(Fast-Talking)、品味不凡(Taste)以及其他反应先天能力的项目。
  傀儡让他们不必事事亲为,随心所欲地让武器和道具漂浮起来。胎膜允许他们急剧转变自我展示焦点。渴求金钱的贪求可能用锋锐似刀的纸币割伤敌人,而迷恋阿兹特克文化的则可能会化身美洲豹战士、随时准备从猎物的胸膛中挖出心脏。灵场反映了噬罪者与外界事物的联系,允许他们萦绕于某处创造无人曾见的邪恶恐怖。
  概念:吝啬的探宝者,从未过上满意生活的祖母,耐心的舞者,会计出身的赌徒,只有一种乐趣的汽车机械师
  祟行:灵场,胎膜,傀儡

引用
视角
  恒远:保护既有之物已经如此困难,这帮家伙竟还想创造新的。祝你好运。
  孤寂:我完全理解他们。如果我失去了最重视的东西,我也会哀痛的。
  迁善:我很羡慕那些无私的人……不,不,亲爱的,我是说太危险了。(叹气)有时候尤其危险。
  雠怨:被别人激怒成那副样子对你不好。



迁善
“我不是在寻求你的原谅。
我为终有一日能够原谅自己而行事。”

  你已身亡。回顾你的一生——你是否已经做到最好?可能没有。也许你假装没有零钱可以给无家可归者。也许你只在全国大选中投过票。但也许你还曾做过更糟糕的事情。你穷尽一生努力弥补,死后却发现自己仍未偿清。
  若还有挽救的机会,你愿意吗?


  迁善曾经做了错事,万分懊悔,甚至愿意接受任何交易来纠正自己错误。他们承认死亡是某个宏伟计划的一部,但在一切了结之前不愿离去。当然,有些事情要比其他的更容易解决。

重负
  “遗憾是生活的一部分,我们能做的只有尽可能不留下太多。”但若结局来得太快又该如何?命运并不如你所愿,道歉还未说出口你的一生就已经宣告终结。这是迁善必须消解的业障,他们知晓自己造成了极度糟糕令人心痛,永远都无法弥补的后果。或者,他们将能?每位迁善都有一个与灵魂紧密联系的使命,一段讲述他们生前死后置身何处的故事。
  如何弥补取决于他们犯下的过错与缚身的性格。一个因对妻子不忠和忽视子女而留下来的噬罪者成为家庭的守护者,保护他们免受伤害。而酒后驾驶撞死无辜者的噬罪者则致力于帮助其他酗酒者做出更明智的选择。
  大多数迁善都死得突兀,通常是由于事故。他们很少有时间去弥补自己所做的错事,也很少有时间对挚爱说出早就该说的话语。一个人在屋顶派对中突然失去平衡从三楼摔下。另一个则在钓鱼远行中淹死,还未偿还她从企业年金中“借”走的钱。其他的噬罪者则死在他们的受害者手中。在庞氏骗局中失去所有钱财的母亲终于鼓起勇气向毁了她家庭的人开枪。被缚身睡了老婆的人召来朋友进行一次街头制裁。当迁善沉入死亡,一生的全景自她的眼前闪过,却停留在这微不足道却让她万分懊悔、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去改正的一刻。
  迁善对于善行的需求能够吸引相似的鬼魂。一位消防队长的鬼魂想要帮助那些被困于险境的家庭,并且总能找到需要帮助的人。迁善总需面对统筹时间的难题,因为他们总是被亟需帮助的人环绕……但他们明白,自己无法帮助所有人。一个关于被鬼魂抛下并且身处险境的孩童的悲伤消息和一个迫切需要噬罪者归还金钱的家庭或许都能触动缚身,但二者无法兼顾。花费太多精力在帮助他人处理问题也会导致自己的望念落空,所以任何迁善噬罪者都必须警惕不要忘记他们为何订立灵契。毕竟,他们已经背负了自己的心愿和缚灵的执念。

结契
  在死亡的刹那,噬罪者赎还忧虑与罪行的需求宛如一盏明灯,向整个宇宙发出不要让一切结束、让他们有机会纠正错误的请求。而被迁善吸引的缚灵同样也有着需要弥补的过错,有着寻找一位伙伴协助完成使命的需求。肃穆少女因偏激网络暴力致使另一个女孩自杀身亡而深感负罪,以由数行代码构成的悲伤面容的形象出现,正在积极寻找一位迁善盟友;而空虚徽章也类似,这位情急之下失手射穿手无寸铁男人的心脏,因而在夺走对方生命的同时也毁掉自己生活的警察,已经失去面容但仍然穿着巡警制服。
  然而,善心也可能结出恶果,缚身心怀的希望与积极对于狡诈的缚灵而言也是一件称手的工具。一位棋手的卑鄙灵魂只将噬罪者看做一枚棋子,玩弄着她的罣碍驱使她前行。当然,他精擅诡计,永远不会让他的同伴知道他们之间关系的真相。
  虽然非常罕见,但迁善噬罪者可能会因死亡瞬间的极端情感牵绊而陷入意外,由受害者来担任缚灵。在一场精心设计的谋杀自杀之中杀害丈夫随即吞枪自尽的缚身可能或看到她的丈夫立即回来订立灵契,而他们都不知道这个选择意味着什么。一位派对浪客和派对上最漂亮的女孩分享他的助兴药物,但那其中混入了更为致命的毒物。他在她先行死去后不久步她后尘,然而她的鬼魂在尘埃落定之前归返,恳求他帮助她的家人修复关系。他们可能暂时并不知晓缚灵的真实身份,但随着忆境的完成,当他们突然醒悟自己的同伴真实身份的时候必定会受到震撼。

动荡
  贾马尔·盖恩斯医生夜以继日查遍了所有数据库,还是没能为妻子找到合适的移植肝脏。在他的眼中,她的死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他已经沉溺太深,任何善行也无法减轻他的内疚感。在他因服药过量而死的瞬间,他仍希望自己做得更多更好。所以,虚无女士将贾马尔唤醒让他活下去。如今的他每天都在寻找合适的器官捐赠者甚至无视他们的意愿,只为确保自己不会因为缺乏可用器官而再失去其他病人。
  孩子们的微笑足以让汉南·朱玛坚定信念,为巴基斯坦小村庄的女孩们带去教育。一切原本顺利,但伊斯兰国介入将枪口对准学校,威胁任何胆敢前来工作的教师。汉南看着她的学生们脸上的笑容变成遗憾,知道没能反抗的自己让他们失望了。士兵们还是当场杀死了她。如今,她与自称神佑之心的缚灵一道为巴基斯坦的女性权利斗争,并从任何情况下保护她过去的学生不受伤害。
  只要有一部瞄得准的摄像机,南非到处都是做出政治宣言的机会。纪录片导演安妮贝·芬尼斯就是如此做的,她拍到了几名黑人在抗议活动中被警察殴打杀害的场面。由于害怕政府和警察的报复,她再三犹豫是否公布这段录像。这样的生活持续了数年,直到她在从市场回家的路上被拦路劫匪杀害。她仍遗憾于自己没有完成工作,那些人永远得不到正义。自称盲目观者的缚灵来到她的身边与她订立灵契却仍未言明自己的目的。如今她每晚都反复观看录像,寻找线索找出凶手将他们绳之以法。当暴行发生时,她绝不再因恐惧而袖手旁观。

信念
  娱冥士:大多数人认为娱冥士是迁善的完美归宿,因为他们会不遗余力地行善并带来欢乐。他们帮助生者祭奠死者,在大多数情况下拯救自己造就的鬼魂。然而,在这层表象之下,迁善仍然满心遗憾,尝试遗忘以求片刻安宁,而这正是娱冥一途能够为迁善提供的。
  誓仇侠:迁善总认为自己是最糟糕的恶人,而某些时候这让他们很具理解力。他们是极为优秀的誓仇侠,自然地在时机合适时伸张正义。成为誓仇侠意味着他们能够以其他迁善不具备的权威姿态行事。
  悼亡人:迁善悼亡人通常对自己的罪行懊悔万分,希望发现和记录同样的错误可以在未来帮助其他人。他们通常会积累丰富的法律知识——生者的以及死者的——而这对任何噬罪者都大有裨益。
  朝圣者:朝圣者日复一日帮助他人,通常是最适合迁善的选择。即使被自己的留恋和罪恶感束缚,缚身仍可直接参与事务来解放鬼魂。不过,他们确实有着无视鬼魂的意愿,出于“为了你们好”而帮助鬼魂的倾向。
  殡葬师:还有什么比为了帮助别人完成任务而承担繁重工作更善良、更有成就感的事呢?迁善殡葬师致力于成为鬼魂倾诉的完美倾听者,不过他们有时会过分热心,需要时刻提醒自己每个人的旅程都各不相同。

铭刻
  玩家在创造角色时首先要考虑的是他们的赎罪容易程度。这不应当是一段轻松的旅程。赋予一位想要保护孩子免受伤害的迁善将生理属性和技能选为首要可能会让他更加“实际”更加“有效”,但选择社交属性和技能却意味着他有能力应对官僚主义、社会工作者和法庭。两种方法并无优劣之分,所以最好尽可能均匀地分配属性,将重点放在领会和调查等技能上。诡谋对想要匿名补偿的人很有用,而交际和说服则是直接寻求谅解的关键。
  诸如耐心(Patient)、调解人(Reconciler)或共情(Sympathetic)等优势通常适合迁善噬罪者,但对于某些概念来说或许不合常理。大多数情况下,无名(Anonymity)是很不错的优势,这能够帮助缚身在众目睽睽之下藏身,尤其有助于接近他们的债主。迁善以亲自承担责任闻名,所以盟友(Allies)和耳目(Contacts)这样的优势应该保持在最低限度。如果有必要,他们至多只会信任一位朋友或者追随者,所以仆从(Retainer)是更好的选择。
  寿衣让噬罪者更似鬼魂。它能够忽略最基本的生存需求,若角色需要长期保持警惕,那么这是个值得考虑的祟行。傀儡则满足了迁善远远地完成工作而无需直接参与暴露自己的需求。而他们最根本的工具,挽歌,则是控制他人情绪的关键,有助于激起或抑制目标的悔恨。
  概念:超越死亡归来的怪兽家长,从未被抓住的偷窥狂,细致得令人恼怒的规划师,天才心理学家,讨债人
  祟行:挽歌、傀儡、寿衣

引用
视角
  恒远:你不该与死亡交易……却只是为工作而工作。
  孤寂:我理解他们的丧失:很久以前我就已经失去了自我。
  贪求:无憾之境值得称赞。或许有朝一日我也能达至此等境界。
  雠怨:当我们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毫无荣耀可言时,我们中的许多人就会屈从于黑暗的冲动。我们的道路艰辛至此。



雠怨
“我抛却理性已久。
不,是时候遵照古法血债血偿了。”

  你就是最古老的传说:枉死而愠怒的逝影,破坟而出的死者,无法逃离的劫难。葬礼习俗皆为驱离你而剙造。萨满、巫师和驱魔人皆为劝慰你而劳苦。你即恐惧。
  展现它。


  临终之时,噬罪者脑海中划过无数心绪……然而最为鲜明的却是忿恨。对未了遗憾的忿恨,对致你死亡之人的忿恨,对阴曹地府的忿恨,对死亡本身的忿恨。雠怨即是向其认定的冤屈根源宣泄忿恨的噬罪者。

重负
  常言道“以眼还眼则举世皆盲”,然而雠怨并不依赖视力求得所愿。无论失明、失聪、失语多久,对于正义、复仇与鲜血的强烈渴望仍能点燃他们的怒火。这怒火在他们的胸腔中反复咆哮,在冤枉他们的罪人皆得清算之前绝不平息。这种渴求已经化作雠怨最根本的需求之一,直到有朝一日他们能够感受到仇恨与愤怒以外的东西。一些雠怨是狂野的暴徒,光天化日之下喋血街头执行复仇。他们从不忍耐忿恨,但大多数时候也失去了出其不意的要素。其他一些找到伤害自己的人,抓起最近的武器——一柄扳手,一盏坚固的台灯,一块趁手的木头——着手将他们砸成肉泥,不计后果。
  还有一些雠怨通过缜密的谋划磨砺自己的渴求,最大限度地享受猎物。老鼠只有在猫享尽乐趣之后才会被吃掉,而雠怨同样在充分玩弄猎物之前绝不送出致命一击。讽刺是他们伸张正义的共同特征:若他们死于枪支暴力,受害者就会被子弹打成筛子;而死于肇事逃逸的噬罪者可能会将受害者挂在车后拖行数英里,一路上狂笑不止。甚至有一些形成了连环杀手式的仪式性嗜好,总是需要不断重复同样的复仇行为。
  人们总是将杀害作为终极且唯一的手段,然而性情温和的雠怨有时乐于只摧毁受害者的生活,却让他们在废墟之中幸存下来。或许某位噬罪者的前老板为了隐藏诸多风流韵事而将她谋杀,而她则开始摧毁他的公司,他的生计,他的婚姻和他的家庭。简单地杀了他只会减轻他的痛苦,而那不是目的,对吧?
  雠怨诞自各种情况,毕竟人类通常都会将自己的缺点归咎于他人,而死亡偏偏又是所有凡人最大的缺点。最单纯的形式是谋杀,无论如何实施显然都会引发受害者的敌意。然而,任何轻微的行为都有可能引发类似的情况,这因人而异。例如一个死在妓女身上的男人将死亡归咎于妻子,因为对她的不满是他“被迫”召妓的原因所在;而盗走了噬罪者所有钱财而导致他们只能向劫匪摊开双手的贪污者也与此类似。唯一的限定是,寻求报复的渴望必须压倒归于安宁的愿望。雠怨在完成目的之前不得安宁,然而可悲之处在于,他们的天性就是反复推卸责任,由此创造了永无止境的仇恨连锁。复仇只会引发更多的复仇,这个循环只有在噬罪者对自身存在有了新的理解后才会终结。
  一心复仇的鬼魂纠缠着雠怨,就如同他们能够感觉到噬罪者的相似灵魂一般。有时他们会被呼唤出来向噬罪者的敌人倾泻怒火,但通常这些鬼魂和雠怨一样愤怒而自私,它们要求协助解决它们的问题才肯离去。然而雠怨复仇道路上的事情已经太多了,再添一件实在让人精疲力竭。这又变成了另外一个恶性循环:愤怒催生愤怒,直到有什么——一位无辜的旁观者,一辆停驻的车,一只呜咽的小狗——在无意和打偏的暴力中被撕碎。

结契
  对人类来说,复仇的需求就和对食物、对水和对住所的需求一样基本。有时缚灵甚至会利用人类的至暗时刻进行诱骗,也难怪每天都有如此之多的雠怨诞生。一个挨家挨户勾搭女性的推销员化身缚灵可能会用不寻求复仇时该如何打发时间的知识来引诱噬罪者。更为罕见的情况下,受虐癖缚灵和雠怨订立灵契只是因为知晓他们的敌视天性终有一日会蔓延到自己身上。他会竭尽全力去批判自己的噬罪者,只希望她会大发雷霆,将冥界中的全部怒火投向他。有些噬罪者真诚感谢缚灵给予自己机会,而另外一些则感到自己被临终时的渴望所困,完全占据了他们存在的每分每秒——又一个让噬罪者怒不可遏的原因。
  其他时候,缚灵可能只是一个了解噬罪者承受痛苦的存在。一个被所谓的“强化审讯”所杀的鬼魂可能会怜爱地注视被夜贼拷问的噬罪者等待和他缔结灵契。若他能够坚守自我,未向邪恶退让半步就更好了。他是正义的探求者而噬罪者是他的工具,见证审判降诸某人能让这位缚灵满心喜悦,纵使他们自身永远无法体验。缚身不仅受益于与缚灵的灵犀,甚至还能连接他们经历的所有记忆,明白用多大的力气将竹签钉入指甲或用长钉贯穿膝盖而不会让受害者陷入休克。如今,他们的复仇得以鞭辟入里。

动荡
  丽塔·努涅斯是圣胡安地下赛道的王牌车手,每次取胜都让她距离杀害她与兄长的魁首更进一步。丽塔会确保他们再次看到她的脸……在她割开他们的喉咙之前。在那之前,她会沉浸在旅途中每场比赛每次竞逐的刺激之中。她那自称速度恶魔的缚灵寄身于她的荣耀,仍痴迷于生前梦寐以求的激动。
  曾在箭牌玩具研发部门工作了40多年的丹尼斯·沃特金斯最终仍被解雇,甚至还被窃取了创意。他的死法并不干净利落——肇事逃逸——但司机不过是又一个坑害他的人。他的缚灵,饥饿孩童,意识到他对生活不公的愤怒与她如出一辙。为了报复前雇主而归返是一个很简单的选择,如今他每天都会制造一个新玩具借此提高自己的技能,所为的是有朝一日将完美礼物赠给她的前老板。一件肯定能让他气炸的礼物。
  复仇有各种形式,但钻心之痛永远是最适合报复的。卢卡斯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卢瓦尔河与其周边地区的人们也都了解这一点。每年有无数恋人前往法国,然而心碎之人也一样多……甚至其中有不少在那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卢卡斯非常擅长追踪鬼魂的前任,彻底毁掉他们的生活唯独不下杀手。散布谣言、破坏信誉、毁灭社交与家庭关系只是他的手段之一。他不求鲜血……痛苦才是他谋求的。卢卡斯的缚灵,扼喉杀手在他耳边甜言蜜语则是因他不肯杀人而施予的惩罚。而这已然成为他们之间的特殊默契。

信念
  娱冥士:雠怨娱冥士听上去像是什么矛盾修辞法——满腔愤恨却满心喜悦——却比人们想象得更常见。对于那些需要用某种方法克制愤怒以免滑入深渊的雠怨而言,这是他们最喜欢的一种形式,类似于一套允许他们利用来控制自我的规则。如果不能做到这一点,他们就将怒火倾向冥界本身。
  誓仇侠:对于雠怨而言,誓仇侠是最为简单的选择,这完美符合他们的目标:追缉罪人降下制裁。有时雠怨可能会做得有些过火,但成为誓仇侠为他们提供了一面透镜让他们得以聚焦怒火,为更多人——而非仅为自身——谋取变革。
  悼亡人:有些人可能会认为雠怨悼亡人很怪异,但事实截然相反。许多鬼魂因遭到欺骗而留存,而噬罪者就是唯一能够帮助他们获得解脱的人,若鬼魂死亡的真实原因遭到掩埋就更是如此。若缚身不为他们讲述,真相将被永远埋葬。
  朝圣者:雠怨朝圣者通常是一项正在进行的事业。他们意识到自己仍有许多留恋,但遵照朝圣者的经验,他们可以从自己的名单上逐一将其划去最终解放自身。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可以帮助他人理解和赞同他们的旅程,与其他噬罪者建立一种同心共志的情谊。
  殡葬师:雠怨通常都是先做后想的类型,但保持殡葬师的心态使他们可以暂停。就某方面而言,帮助鬼魂处理负担要更容易一点,但大多数情况下,他们的第一反应是跳入其中大肆破坏。这种平衡很难维持,但并非全无可能。

铭刻
  众所周知,雠怨会对任何被其视作目标者发起袭击,这意味着聚焦于生理属性通常是个好主意。然后是次要社交属性,这意味着角色能够通过恐吓摆脱一场他们认为无法取胜的战斗。与此类似,格斗和枪械等生理技能是首选,但盗窃、调查和胁迫等技能对于锁定正确目标而言同样至关重要。
  若玩家想要更加专注于角色的生理性能,类似业报恒常(Retribution)或健步如飞(Fleet of Foot)一类优势是不错的选择,不过我们鼓励跳出常规思考复仇的手段。盟友(Allies)和耳目(Contacts)总能帮助你追踪他人并获得有用的工具,而资源(Resources)则能让小型的复仇行为在故事中更为重要。同样,拥有庇护所(Safe place)优势也非常棒,这提供了一个能够审讯或杀死目标,而无需担心遭到窥探的地方。
  在祟行方面,雠怨被设定成完美的猎人。咒咀致使受害者残废,通常能使他们的生活变得极度悲惨。念忆帮助噬罪者深入理解自己的复仇,并且也能让他们的猎物理解(并且体验)它。愤恨则是噬罪者在下定决心将受害者从悲惨生活中解放时展现的。
  概念:施刑者钟爱的玩具,寻求血债血偿的鬼魂,寻求正义的前警察,掌握新工具的犯罪天才,闲极无聊的帮派成员
  祟行:咒咀,念忆,愤恨

引用
视角
  恒远:他们竟想构建持久美丽之物。只有当梦想破灭,他们才会明白一切都是泡影。
  孤寂:我们都在寻求什么,或有形诸如挚爱,或无形诸如公义。而我倾向于二者中较容易的那个。
  贪求:我们都有未竟之事,但这些人太当回事了。这就是我的看法。
  迁善:看上去与我们截然相反,但他们自有其意义。精力总该有个去向,我们只是方向不同。

« 上次编辑: 2023-07-02, 周日 15:07:42 由 晴澈之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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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SE 2E】第一章 生死瞬间 灵社
« 回帖 #6 于: 2021-01-11, 周一 22:48:48 »
 


誓仇
为汝昭义

  “当你目睹不义,你定然有所感受——于我而言,是自眼后滋生而出、压迫头脑的刺痛。某些鬼魂全由这种感受构成,这就是他们的一切。仅仅关心或理解根本不够:我们是唯一能够采取行动的人。唯有我们,再无他人。无人相信他们,无人关心他们……或许有,然而他们也不敢行应行之事。但我敢,我们敢。若你愿意,你也敢。”

  不义可以有多种形式,并且通常都比某个混蛋为了偷你的车而将你射杀要复杂一些。我们依然来看这个例子。你驱车沿着一条黑暗街道行驶,有个男人朝你走来,用手枪指着车窗命令你下车。他朝你开枪,把血流不止的你丢在街头,在你的鬼魂的注视下驾车扬长而去。
  如果你只想复仇,那么你可以找到这个人,告诉他犯了什么罪,然后一枪打爆他的脑袋。然而誓仇侠关注正义更胜复仇。誓仇侠会找到这个人,问他身上乃至他的社区中发生了什么事才促使他对一个客观实体采取暴力。誓仇侠会组织会众调查城市规划和政治局势,那才是导致这个人的社区缺衣少食或成为暴力天堂的原因所在。誓仇侠会调查疏于运营社区的腐败自私政客,在他们竞选连任前向选民揭露一切。
  当然,某些时候,鬼魂会发现罪行源自完全自私的个人原因并且他们死不悔改,某些时候,誓仇侠就会向这个人的蠢脸开枪。但至高至善的报应是给予教训并且令他们蜕变。因为某人犯下罪行就将他杀死毫无意义,那只会让他成为一个困惑而不可触碰的鬼魂。誓仇侠追寻的是真正的正义:让罪人受到教训,让他们直面自己的罪行,让他们明白他们和誓仇侠如今必须投入精力纠正错误的原因所在。

职司
  誓仇侠必须迅速而敏锐地判断他们的所见所闻正义与否。誓仇仪典通常会让司祭们练习判断。资深主祭会引导大家、提出案例或问题、帮助得出大多数参加者都认可的结论,形式上更类似于讲座或研讨会。对于习惯了其他圭臬灵社严格仪典的噬罪者而言,誓仇仪典可能显得随心所欲而漫无目的——实际上,它甚至根本就不像是一种仪式。
  虽然形式上是仪式,但这些讨论通常更类似柏拉图对话录、儒家经典或哲学研讨会。不过有时也近似艺术。许多誓仇灵社都会举办游吟仪式,分享关于心怀复仇而付诸行动人物的神话与民间故事,例如约鲁巴神话中的乌龟。他们并非为娱乐而讲述:这是寓言。这些故事构成了誓仇侠最具胆魄也最著名事迹的基础,讲述如何精巧地祟报或摧毁那些伤害众多鬼魂的罪人。
  即使是看似简单的问题往往也耗时甚久,这是因为灵社必须在各种不义前同时担任法官、陪审团和刽子手。由于这项工作规模庞大牵涉广泛,司祭们首先会专注某一方面,向擅长此道的前辈学习。部分负责观察,搜集信息与证据递交灵社。部分负责核对信息确定是否有不义发生。最后,部分负责评估这种不公,权衡既能让蒙冤鬼魂平静下来、又能确实解决问题根源的惩戒或报应。
  在这些案件中,有相当一部分双方都有责任。这是最难处理的一类,通常需要和暴怒甚至暴力的双方探讨问题。此类争论进一步彰显了前述的讨论研习仪典的重要性。假若问题失控,他们可以结合软实力、恐吓和安全学识直接将麻烦踢下冥界,故而誓仇侠完全能够处理最令人困惑的宿怨——但愿如此。
  最后,战斗也是一种仪式。修习武技冥想策略,但誓仇侠最重视的始终是尊崇一瞬:卡拉里帕亚特修行者的神前致意,修验道修验者的真言手印,卡波耶拉舞者的曼廷加立步。

正念
  很多时候,成为誓仇侠与成为医生类似。你知道你的工作不可或缺。你表现得十分积极,确信自己是在帮助他人。但最终,你仍希望生活在一个不需要你的世界中。
  正因如此,许多誓仇灵社对规则和秩序的仪式化痴迷实际上反映出的是更为宏大的欲求——在理想情况下能让誓仇失去意义的一套平易近人的规则、一套清晰简单的道德体系。这是一个无比艰巨的任务:制定这样一套规则是千年大计。甚至,即使你将它们刻上石碑,人们仍会争论不休,或者执行你认为明显错误的行动——诸如十字军东征、恐怖主义——并且确信你的规则支持他们行动。但单纯就正义而言,预防仍然比矫正要容易得多,即使预防已经十分困难且早已是广受学术辩论的话题。
  当一个人死去,大部分避免他遭受不义的机制就已经失去了意义。然而,事实果真如此吗?若死亡能让你直面所有行为的善恶、审判与正义,就如同埃及文化的死后一般,情况又会如何?而另一方面,因为某人犯下罪行而让他接受惩罚实际上并不会真正减轻他人的痛苦,除非威慑效果比我们大多数认为的更强。在誓仇规制下,人们死后不仅要面对自身造就的孽果,也会面对他们完成的善行,这能使死者深入理解自己对世界造成的影响。他们在死后要为自己的过失进行弥补、致歉和清偿。最终的成果看起来似乎与朝圣者协助灵魂解脱的过程区别不大,但能够自动运行自然更加理想。
  在这两种信念下,每件事都能够根据个人情况进行最适当的处理。100美元的超速罚单不分穷富,但对穷人的惩罚相比富人要更加严厉。同样,假若道德判断能够如同外科手术一般精确地对每个案件分别适用,效果自然会更好。而类似,相同的赎罪过程对于两个不同的人也会产生截然不同的效果。

邪说
  或许誓仇侠最容易堕入歧途。伤害他人会让很多人感觉良好,纾解,满足。这种伤害甚至不需要与暴力相关——如今的我们生活在高度结构化的社会之中,被限制我们选择范围的约束和规范所环绕,在问题面前我们往往只有几个预先确定的应对方法,而大多数都会将问题提交给更高的俗世权威。许多誓仇侠在首次终结并吞噬一个无法处理的鬼魂时会经历前所未有的冲动,或因目睹恶棍原形毕露锒铛入狱感受近乎沸腾的喜悦。这种感觉很容易上瘾。
  即使没有被这种冲动驱使,他们仍然容易在纠正错误和终结不义时走上极端,伤害无辜的人甚至无法挽回。这往往会造成一片混乱,很难在引来注意之前收拾干净。
  某些誓仇灵社甚至自命警察,不仅关注其他缚身,甚至关注其他噬罪者,尤其是那些未受指导羽翼未丰的灵社。某些情况下,这是一种有益的监督,但其他时候他们甚至会惩罚灵社的无心之过,又无论如何都将其视为邪恶而迫使它们真正堕入邪恶。
  和娱冥士类似,誓仇侠也容易受到领袖能力的驱使,利用他们的力量和热情来攻击私敌。未仔细考虑命令的誓仇侠可能会发现他们的强大力量指向无辜的目标。
  此外,为了迅速有效地找到目标并进行处置,誓仇侠需要运营一个相当广泛的情报监视网络,有时甚至需要找到并留存那些实际上并没有犯罪的人的信息。一个在城市中占据主导地位的誓仇灵社甚至能够将市内的鬼魂世界置于监控之下。基于这一原因,许多其他灵社都对誓仇灵社的进驻非常警惕,除非面对的问题极度棘手极度暴力以至于他们无法凭自己的力量处理。若威胁消失,誓仇侠们可能就会发现自己不再受欢迎。

秘会
  还魂巫(Bizango)与海地巫毒巫医联盟同名,他们承担起惩罚恶人的责任。这个名字可能表明两个组织正式结盟,又或灵社(因为较为年轻,若这是事实的话)盗用了这个名字,又或介于二者之间——但他们三缄其口不加澄清。它的成员暗中调查和惩戒鬼魂社会的犯罪者,尤其是带有极端反社会倾向的缚身。微妙之处在于,他们通过幽灵般的监视和精妙的用毒(但极少致死)运作,并对宗教苛难有着特殊的敌意。
  第四阶(Le Quatrième Etat)是一家叛逆的新闻调查机构。第四阶与许多其他圭臬灵社(尤其是悼亡)联络,专门研究并揭发那些虐待死者的人。曝光范围从简单的报纸专栏和博客帖子再到响彻生死两界的大型报复行为艺术:操纵幽灵般的灵浆表演呈现某人罪行的惊悚傀儡喜剧,或在办公大楼上涂抹巨型讽刺壁画。第四阶的记者们过着危险的生活,经常受到生者权贵的报复。近期,第四阶因为揭露一位长期合作者的不当行为而引发争议,这位娱冥士利用自己的社会关系来掩盖贩卖人口的副业。每个人都很高兴看到他们的目标被打倒,但与此同时,许多曾与第四阶合作的灵社都担心自己是否会成为下一个被调查的对象。
  门扉和睦(Sodality of the Door)在缚身社会中扮演了一个奇特的角色:它致力于消除对其他灵社造成暴力威胁的物质世界冲突,甚至是那些源自奇异超凡的威胁。他们通常劝说人们放弃暴力,利用噬罪者超凡力量的神秘、混乱与恐怖本质来缓和紧张局势意图达成协议。如果这都不管用,那就用上魂力和棒球棍。

灵修
  对于誓仇灵社而言,策略可能是最重要的属性,其次则是权能。若你根本找不到威胁或被察觉到接近,你就无法消除它。在优势方面,耳目(Contacts)对于搜寻和跟踪目标至关重要,信仰理事会(Council of Faith)能够尽职调查并避免错误的报复,而无名(Anonymity)则允许你突然袭击并在不招致报复的情况下消失无踪。
  祭礼:伊什塔尔之香(●),万能骨钥(●●),黑猫之跨越(●●●)

引用
成见
  悼亡:理智上我理解他们在做什么为何要做。但把所有时间都花在这上面的想法听上去就像是用尽死后时光在车管所搞作祟一样令人满足。
  娱冥:我不能责怪他们在解决问题时的侵略性态度。毕竟我们可能已经把大部分的活都抢着干完了。再说了,他们总是抢着买单。
  朝圣:许多沮丧的朝圣者最后成了誓仇侠。许多失意的誓仇侠最后成了朝圣者。如果一种方法对你不管用,那么你或许可以考虑试试另外一种。
  殡葬:慢慢重塑人类社会的深层神话构造十分重要,这我肯定。但对某些问题,还是打开瓶盖然后把整瓶药灌进某人嗓子眼里更管用。



悼亡
我曾听见思绪的最后残响。
而我不愿再次听见。

  “有话快讲,十五分钟后我还得和我的小子们到河原城去。相框里的女孩靠在墙上,藏在鲜花和贺曼贺卡后面?她在五个街区外录下了十年来最歇斯底里的混音带后不幸符合酒窖劫匪的特征。现在我不知道你他妈是要写诗还是写歌,但只要你读过、听过、奏过或看过改变过你生活的玩意,你就应该明白我们在做什么为啥要做。来还是不来?”

  你是否想倾听宫本武藏吟诵俳句,又或拼凑陶器碎片让萨福的诗篇重新完整?是否想观赏阿里斯托芬已经佚失的《宴会》和《巴比伦人》,又或见识索福克勒斯的《俄狄浦斯王》在经历无数次重新诠释前的本来面目?是否想制造尼古拉·特斯拉那在第五大道的实验室中被焚毁的笔记中详细描述的设备?是否想观看《神秘博士》的失落篇章?是否想学习随着藤田西湖一道埋葬于1966年的甲贺流隐秘忍法?是否想学习遭帕克斯顿伙计屠杀殆尽而未能跨越1763年的萨斯奎哈诺克人的独特语言?是否想知道马丁·路德·金、圣雄甘地或艾尔-哈吉·马立克·艾尔-夏巴兹在遭到刺杀之后会说些什么?
  生者熙熙攘攘,数十亿年来皆是如此。肉身崩溃,灵魂升华:此天理无可违逆——然而我们的造物却可永存。若将个人喻作细胞而将人类总体譬若生物,那么诗歌、哲学、声乐与传说就是人类不灭的灵魂。只要思绪得以传承,我们就会随着人世存续而永留世间。然而,假若我们生前不曾诉之于口、公之于众呢?若我们的死无人知晓、无人铭记呢?成为悼亡人吧。死者不能复生,然而思绪却仍可重现、仍能永存。
  悼亡人探寻被遗忘者。他们帮助那些默默死去不为人知的鬼魂,将故事传给下一世代。没有悼亡人,他们心中思绪将不复留存。

职司
  悼亡人对生命、死亡与职务的态度使得其大多数在骨子里刻下了传统主义和保守主义:他们有志于保存行将消逝的传统,并非出于这些传统优越,而是因为必须有人这样做。这种志向可能是冷漠而学术性的(将充满激情的狂欢舞曲记录成拉班舞谱并整理归档),也可能内蕴极致的热情(将十数种早已被人遗忘的宗教仪式纳入灵社仪式之中)。信奉后一种风格的灵社若未在文化挪用的争论中分裂,通常便会为自己以创新方式践行古老传统而自豪。就像学者们通过攀附名人和炫耀技艺来争夺地位一样,悼亡人常与附近的其他悼亡人灵社保持激烈的学术竞争,竞相寻找和展示最鲜为人知被人遗忘的仪式遗迹。
  不过实际上,每位悼亡人都确实希望寻回遗失之物。一场探寻之旅会从迷失鬼魂开始。悼亡人会联系那些失去亲人却不知道他们身在何处的生者家庭,然后派遣队伍搜索生死两界来寻找他们。悼亡人并不总能带他们回来,并不总能分享他们了解什么又是如何了解的,然而,记录某人临终时刻的真实、记录一条命途的终局就如同寻得一部未完结小说未能写就的最后一章一般慰藉心灵——所有悼亡人都会告诉你确有这么重要。悼亡人阅读、背诵、抄写这些记录,如僧侣誊写佛经那样满怀敬意。
  悼亡灵社也负责保存信息。他们运营缚身图书馆、博物馆和服务器群组。来自具有强烈口述传统地区的灵社,例如西非或希腊的,会将成员训练成口述保存人或史诗吟诵者。即使是没有严格知识保管传统的灵社也希望司祭和领袖们能够反映他们从艺术和文学中汲取的知识,将他们发现的资料——尤其是那些未被记录下来的故事——编著成戏剧或诗篇。
  悼亡人也肩负起地府探险家、测绘师和制图员的责任。迷途鬼魂必被寻见,纵使无从得返苦海,但他们的故事可被铭记。若事业未竟,或许下一位踏入这片区域进行探索噬罪者能够从一张地图和几份文档中获益。

正念
  悼亡人和娱冥士同样,都渴求一个生者与死者能够保持频繁而有效的接触的世界。他们一再从古老传统中寻找典范:世界各地各种形式的先祖崇拜为悼亡人的愿景提供了有效的蓝图。来设想一个完美的世界吧,迷途孩童不会真正孤独,希望、解答与学识所念即得。
  时下人类保存数据的方式仍不尽如人意。陶罐会碎裂且无法保存大量数据。科技手段看似永久,但实际上保存期限却非常短暂。海盗一号与海盗二号的项目有20%数据由于NASA废弃了磁带阅读器而丢失。存储器的换代速度同样快得惊人,五年后的计算机甚至可能不再读取U盘。而一个脾气暴躁的人工智能就足以吞噬我们保存在云端的一切。假如你死于意外,你用密码保存的一切都会一同消逝。然而,悼亡人认为,研究借助冥界手段来保存数据要比搞什么激光蚀刻镍片或编码树木DNA更靠谱,甚至部分悼亡灵社已经充分推进复合研究使激光蚀刻镍片和数码皮纸看似可行了。
  不过,悼亡人最喜欢的仍是冗余存储系统——例如最广受喜爱的,文化交流。只要激起普通人对悼亡人课题的兴趣,悼亡人就可以将更多的普通课题“外包”给生者大学、艺术机构和记录收藏家。更好地组织和联系世俗记录者可以帮助悼亡人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他们追求新的仪典技术以求连接所有优先事项。单独使用出版图书馆和计算机系统可不像将二者结合在一起那么轻便。悼亡人开发仪典尝试让他们通过各种信息储存方法相互交流。试想将高速无线互联网接入冥界深处。试想在办公大楼的顶层用远程摄像机观看冥界深处。所有信息都得被记录下来精确分类。信息穿越帷幕自由流动。这就是它的发展方向。

邪说
  悼亡人很容易变得自私小气。若你的灵社倡导鲜明热情的良性竞争,一个恶意的灵魂或许就能将它带往歧途:学术破坏,对那些急需的人隐瞒重要情报,以及其他的象牙塔式诡计。
  历史上绝不仅有一个悼亡灵社越过界限,成为唯利是图的情报掮客甚至更糟的什么。获得他人无法触及的秘密开启了一个敲诈与操纵的宏伟世界。暗藏龌龊的公司、政客和灵社有时就会利用贪心的悼亡人来寻找和销毁他们不想被揭露的秘密。

秘会
  亚历山大图书馆(Musæum of Alexandria)声称它们薪火相传上可追溯至古埃及。他们严肃对待这一名号:灵社中的一些长老毫不讽刺地将自己的缚灵称作缪斯。作为那座焚毁图书馆的继承者,图书馆的目标是记录所有信息。没有任何限制。全部,所有,信息。图书馆维护一个横跨生死两界,由图书馆、服务器组和其他储存和备份构成的庞大网络。设想博尔赫斯笔下的巴别图书馆就矗立在冥界,书籍与卷轴自身构成无限分形库,利用冥界的虚构几何结构将无穷尽的信息叠入便捷空间,而书虫只需爬上你的手指便能读取你的意图将你需要的书本送到你的掌中。他们领衔研究如何有效且永久地保存人类学识的新技术——生者的,以及其他的。假若天灾从地球抹除所有人类,图书馆希望能够带给鬼魂他们存活时拥有的一切带来的好处——或者,至少,悼亡人还能在之后诞生的什么之中保持我们的思想继续生存。
  另外一个古老的灵社,濒危武术保护协会(Society for the Preservation of Endangered Martial Arts)即使在悼亡人中也十分小众。在过去的数个世纪中,他们从未完成目标:保存人类曾使用过的每一种战斗流派和战斗技巧。他们的理由是,在一个日益被末日级超级武器、飞行死亡机器人和网络战争主宰的世界中,可以预见从马背上向敌人投掷长矛的精熟技艺必将消亡(尽管悼亡人设法保存了一份指南)。然而,人类历史上所使用的战斗流派中仍然蕴含着大量的历史文化信息,并且源自过去的战斗经验仍然适用于冥界中的战斗,尤其是面对收割者和护律卫时。有鉴于历史上大部分时期中武术家的生活都非常危险,该协会一直在努力追赶那些身负罕见技艺的武术家,与他们最终在某场决斗或其他事件中毙命的时刻上演“生死时速”。
  起源于第二次世界大战欧洲战区的无名士兵教团(Unknown Soldier Cult)已背负使命前往世界各地饱受战争蹂躏的地区。通过效仿古代密特拉信仰的仪典和仪式,该教团致力于保存战争地区的艺术品、文本和战记。士兵们通常成对工作:每人嵌入冲突的其中一方,通过仪典相互传递消息确定目标,在受到波及之前尽可能提取高价值信息。教团很清楚其成员实际上背叛了各自的势力:知晓一枚导弹即将袭击你保护下的某个地点却因你不应该知晓而不采取任何行动需要你的性格极度冷静几近无情。

灵修
  抗御才是最重要的:毕竟,悼亡人将那些极度枯燥的工作看得和呼吸一般自然,这需要强烈的献身精神。庇护所(Safe Place)、资源(Resources)和超凡成员(Supernatural Membership)的优势对于长期的存档整理和情报筛选都至关重要。另外,若你的悼亡人灵社概念中竟不涉及资料库(Library),那你肯定是脑袋出了问题。
  祭礼:占卜师之颚骨(●),珀耳塞福涅之馈赠(●●),血色法典(●●●)。

引用
成见
  誓仇:我很感激他们愿意挡在我们的社群身前对抗无人能处理的威胁。真心的。但我还希望他们能听取我们的建议,能像避免祸及无辜那样尽量避免殃及思绪。
  娱冥:这帮该死的派对动物只关心你的感受,而不在乎拯救真正珍贵的事物。哦,对了,半个小时之后我要去他们的俱乐部参加一场棋牌之夜,你也可以一起来。
  朝圣:除了补给不足,这帮家伙肯定是最吓人的。朝圣者是唯一真心想要摧毁你对过去的所有留恋的家伙——该死,只要是可能的留恋,他们都想彻底毁掉。有时我真的在思考我们的所作所为是否有意义——只要力量足够,这帮家伙肯定会把一切砸个稀烂。
  殡葬:如果他们不去调解凡人,我们可能就得亲自去搞了。谢天谢地。毕竟收集和复述神话故事和自己编纂新的神话故事要求的技能其实不太重合。



娱冥
欢迎来到死世。饮料在左,零食在右,舞池在对面。我担保你会乐在其中。

  “大多数时候,当别人想了解我们的时候,我们会说我们就是乐趣。这可是事实!我们为此骄傲!我们寻欢作乐,我们结朋交友,我们放松心情。但激励我们如此的是同情而非其他。或许你为快活而来,但真正留下你的是每天拯救一个灵魂的保证。”

  他们会对你讲一大堆娱冥士的坏话。他们会说,娱冥士轻视死亡,蔑视死者。他们是交际花。他们肤浅。他们自私。娱冥士对所有标签一笑置之,甚至开玩笑地点头同意——除了最后一条。娱冥可是同情的灵社。
  死亡之所以能恫吓我等,根源在于其能终结生命中一切美好一切快乐:阳光洒在肌肤上的温暖、性爱带来的满足、能够看到钟爱动画最后一集的自信。但如果你根本无须放弃这一切呢?这种观点由来已久:天堂的美好与地狱的险恶仍广为流传。娱冥士助那些自以为永远失去一切乐趣之人重拾爱、欢乐和希望,只享受利他主义为自身带来的满足和愉悦。
  娱冥士外向、开放、包容。随你争论宗教信仰是善是恶,随你探讨各种神祇是否存在,但你总归不能否认和与你志同道合之人构建社会保障体系能够带来情感甚至经济上的回报。孤独不仅困扰死者,同样也会困扰着那些被自身的超凡能力孤立的生者。若无法求助于任何人,绝望就会趁虚而入。投身娱冥吧。无论你是谁,无论你是否迷茫是否害怕,只要你想要被人了解,想要结交朋友,想要融入社会,娱冥士就与你同在。

职司
  曾否参加过戒酒匿名会的会议,或任何遵守由他们制定、颇为流行的十二步模式的会议?那真的非常有感染力。严格的谈话和分享规则,令人震惊的诚实,普遍相信一种至高的力量——通常是上帝,但也不尽然。但在会议结束时发生了什么呢?无论你是否感到自在,无论你是否愿意离开,无论你是否相信这个奇怪的方法能够奏效,每个不需要提前离开的与会者都会留下他们的联系方式。这看起来并不严肃,只是表示友好的行为,但请不要误解:这是一项很重要的仪式。每个名字,每个号码都是抵御自杀、自残、堕落和绝望的壁垒。单凭其中一个无法帮助你对抗所有黑暗。但你还有下一个、再下一个、再下一个。娱冥灵社也遵循同样的原则。
  娱冥士的事务始于社交网络。只有将人们聚在一起,分派专门负责,确保支援流向各个方面,灵社方能发挥作用。正因如此,娱冥的仪式和规章更强调互信、坦诚和包容。娱冥灵社可能会秉持基于沟通、近似迷信正能量的企业文化所提倡的领导方针,并将其与天主教告解圣事的宽恕允诺相结合。一切罪戾实为谬误,只要坦诚以告,任何违背皆可赦免。此类践行的交叉重叠使许多娱冥灵社和黑大西洋遗民与中国那些关注社会与政治的宗教保持一致。这种仪式很少会让你独自面对信仰,总会有人与你相伴。
  娱冥灵社的新司祭总要面对高阶成员分配的大量作业,其中大部分涉及在仪式之外追踪灵社的其他司祭。你可以通过互联网与生者联络,或在他们的闲暇时间直接接触他们。这个过程令人却步,因为这会让你感觉自己为他们带去了不便,但适应这种感觉是训练的一部分,因为你将不得不使用同样的社交技巧去接触那些自认为不想要或不需要帮助的鬼魂。
  娱冥士同样会在那些需要社会威望的人们和拥有社会威望的人们之间取得平衡。一方面,他们想要帮助那些最需要帮助的人:内向的、有前科的、以及其他被社会避讳或遗忘的;而另一方面,他们也需要富有、成功的噬罪者掌握的人脉力量——这就如同一所美国大学,需要在招募体育特长生的经济必要性和帮助那些最需要也最值得帮助者的道义必要性之间取得平衡。
  从其他灵社的角度来看,这些手法的问题在于很多事情都发生在公共场合。你可能觉得没人会和留意你边喝酒边谈论的鬼魂和冥界,但收割者可能比你想象得更狡猾。此外,娱冥士常常将自己定义为团结不同灵社的粘合剂。对他们来说,跳出自己的观点和其他灵社保持交流是很重要的,这能确保不喜交流的噬罪者之间的信息交流。但很多灵社不在乎你多有魅力多么友善,它们真的只想保持独立。
  娱冥士偏爱借用并结合那些指向他人的仪式,尤其是涉及肢体语言和肢体接触的那些。即使在最稳重的时候,你也可能会看到他们行天主教的平安吻礼,或者成员们在仪式中温柔相拥或握手。降灵会开始时手牵着手是为了使司祭获益而非使死者获益。相扑选手们撞在一起模仿与众神搏斗。自然,音乐和舞蹈不可或缺:五旬节风格的圣钢吉他曲,苦行僧们的无尽旋舞,融合奉爱瑜伽的北印度卡萨克舞,自然,也少不了新奥尔良的爵士乐葬礼。

正念
  在人类历史的大部分时间中,噬罪者社会一直藏身暗匿:暗中握手,刻有奇异徽记的别针,通往黑暗墓穴和无窗密室的暗门。但娱冥士不兴这套。他们可是布道者。网罗越众,入会门槛越低,他们就越成功。那么他们到底想要什么?
  一般而言,他们想要创造一个无人必须孤独,囊括生者死者的社会。这种方法既使人满足又能带来安全:娱冥士们设想的富密社交网络既有安全考虑又有实用考虑。假若收割者、食死徒、驱魔人或者其他的威胁突然降临,提高声音大声呼喊——如果没有其他能做的——至少能提醒其他友善的灵魂发生了糟糕的事情。安全和友善总是一切的基础。
  在那之后,娱冥士会投身于更加远大的理想。我们都希望有一个愉快而积极的死世,或者至少是平和的死世。如果冥界比现世更为多变——如果它对我们的欲求(或者至少,噬罪者的欲求)的反应比那个日渐沦为罪恶之都的现世更加良好——为什么我们不能掌握它,按照我们的理想改造它呢?我们能够把握机会,拥有一个乐土般的冥界。
  然而,最崇高的愿景却与改造冥界无关。它们应该是关于社交网络的,对吗?你应该能猜到它。娱冥士真正希冀的是一个生者与死者和平共处的世界,在那里,鬼魂的存在不应是禁忌。事实上,常人不承认鬼魂存在——即使鬼魂广泛存在于每个神话之中,每个人都能够理解其概念——这对生者和死者而言都是悲剧。这个目标使得娱冥士成为对隐秘的噬罪者社会而言最为危险最为可怕的存在。

邪说
  “缺失阶梯”指的是在一个关系紧密的社区之中的暴行成员,他们的同伴会选择谅解而非纠正他们。最危险的“缺失阶梯”往往是精明而富有魅力之人,他们能够轻易迎合身边的人,使自己在社交和情感上显得不可或缺,引导他人依赖自己。
  个别娱冥士缺失阶梯可以利用这一特权偷偷吞噬鬼魂,向他人施压以获取金钱,或讹诈身边之人进行情绪劳动。若一位娱冥士进行生理虐待或性爱暴行,他很可能会在孤身一人时被誓仇侠乃至收割者袭击;而那些进行较低等级的暴行的娱冥士,也就是伤害他人但不会引起很大骚动的那一类,则可能会将这类行径持续数年之久。在娱冥灵社内部,对承认错误和相称宽恕的强调有时能克服这类倾向,有时却会助纣为虐。在最好的情况下,认错和赎罪的循环能让娱冥士更早更频繁地纠正错误,为新司祭的培训做出最佳范例并让他们从自身的错误中汲取经验。正因如此,告解与忏悔是许多娱冥仪式的明确要素。但在坏的情形下,这种倾向会鼓励那些认识到领导层存在不当行为的司祭继续容忍,默默地赦免那些需要的不仅仅是谅解的人。
  数个著名的娱冥灵社已经变成了——或者根本就是——彻头彻尾的犯罪组织。例如,华裔的三合会是由民间宗教秘密社团演变而来的,他们隐秘的先祖崇拜仪式吸引了许多噬罪者。然而,像三合会这种兄弟会要比某些灵社为了维持狂野的骇人行径和放纵爱好而建立的贩毒组织出名得多。酒精和LSD最初意味着仪典结束,但却演变成强迫新司祭以及为灵社提供经济或社会支持的脆弱社群染瘾的工具。而随后,人们就会很容易陷入枪支走私、洗钱以及其他让灵社保持隐匿并支持噬罪者危险生活方式的活动。而当生意极好时(或者说情况极糟时),忽然之间,这一地区的每个灵社都开始害怕惹怒全副武装的毒枭,因为他们已经成为缚身社会间的黏合剂:一个典型的“缺失阶梯”现象。当然,即使他们想要告密也不能去找当局,因为这种压力很可能已经胁迫了附近的所有灵社和犯罪组织。类似这样的情况就会留下著名的遗言,例如“或许我们应该请吸血鬼帮我们能解决这个问题,就这一次。”

秘会
  新奥尔良的冥府灵社(Le Krewe LaBas)正是“灵社”这个现代用语的普及者。它源自1920年两个狂欢节部落“红木兰”和“燃火矢”之间爆发的致命冲突。在混战之中,双方的指挥官都被杀死——但是他们立刻作为缚身归来大笑着相拥在一起,让双方都大感困惑。狂欢节社群的组织、基础设施和保密性构建成联合灵社,迫使美国白人噬罪者协会承认黑人问题和黑人会众。他们存续至今,大部分成员都是年长的政治家,但仍在积极招募新会众。他们也有冥界业务,但他们对社会的主要贡献是通过经济援助和指导来组织和支持羽翼未丰的新灵社。在娱冥士社群之中,冥府灵社和其他灵社的关系就和一位娱冥士与同灵社的其他噬罪者、鬼魂和会众之间的关系一般极度错综复杂。
  在20世纪90年代由一群对冒险行动具相同兴趣的人组建的超傅圣事(X-Treme Unction)通常被视作灵社历史上最糟糕的名字,但成员对其极度热情。XTU组织就像一个大型体育俱乐部。有固定的经理、队长和教练,而司祭就是它的运动员。他们的仪式包括强烈而热情的身体练习,将自己推到受伤边缘以此熟悉死亡临近的恐惧和感受。XTU在现世和冥界最致命的气候下展开救援任务,联系那些被困在峰顶或沉入珊瑚礁底部的鬼魂。
  另类.哥特.鬼魂(alt.gothic.ghost)很久之前就在新闻组上开始运营,但如今使用一个专用的社交程序,它的PC客户端和移动APP专门设计成由其他人看来像是其他程序的模样。很多噬罪者在听到另类.哥特.鬼魂这个名字时都不会觉得这是真正的灵社,但他们自我感觉颇为良好。许多从属于这个基于互联网组织的噬罪者专门寻找和接触那些与网络技术关系密切的鬼魂,它们可能只能通过电子手段说话,或者以某种方式与程序、服务器甚至通过互联网传播的迷因绑定在一起。许多另类.哥特.鬼魂的消息发布人或因残疾或因年龄或因体质而身负行动障碍——然而这些人由于临近死者和濒死者,对于噬罪者社会是无价之宝。

灵修
  在构建你的灵社时,请牢记娱冥哲学的利他主义核心。你所建立的灵社不仅为强大的噬罪者存在,也为每位成员而存在。鉴于对于安全和支持社交网络的重视,娱冥灵社倾向于优先考虑抗御,而在其之下,权能与策略同等重要。考虑到娱冥士广泛的社交网络,优势可以有各种不同的方向,但你可能更需要一个由低等级的盟友(Allies)和耳目(Contacts)构成的社交网络而非单独一个高等级的优势。时间统筹(Good Time Management)和无名(Anonymity)理所当然地重要。
  祭礼:恋人的电话(●),乌鸦女孩之吻(●●),沉默晚餐(●●●)。

引用
成见
  誓仇:他们不会和人聊天还是怎样?我说的不是鬼魂,是誓仇侠。
  悼亡:他们很酷,但你得记得要和别人讲——悼亡人需要我们,我们也需要他们。
  朝圣:我很希望我能多给你讲讲朝圣者的事儿,但他们全都不肯接我的社交媒体好友申请。
  殡葬:我喜欢他们帮助我们的社群与现世联系起来。我讨厌他们自认为比我们更懂该如何行事。哪怕他们是对的。



朝圣
随我来,我们都将臻至完美。

  “坦白说,我没兴趣向你推销我们的灵社。如果你和大多数缚身一样,你根本就不会考虑我们,只会转而投向其他选择。几年后的某日,如果我们都活下来了——或者即使你没能活下来——或许我还能再见到你。你可能已经尝试过其他的方法又或者没有,但你总会对毫无结果感到厌倦。你会想要困难的、可怖的、但真实的事物。你的内心会渴望只有在最恐怖的黑暗中才能寻得的美。我能帮你做到……更重要的是,我还能帮你传授给他人。”

  生世如狱,死界亦然。这牢狱乃是由我们自身构建而成,是人类千百年来的留恋、自私、恐惧酿成的苦果。我们生存,我们死去,我们绝望地抓住锚点不放,却终究无法维系自身,我们的灵髓旋即渗入冥界的架构之中,一切周而复始。但我们不会,也大可不必沉沦于这无尽的轮回。我们的苦楚已然化作世界本身的苦楚——冥界构建于我们的痛苦和失败之上,恰似珊瑚礁建立在自己的尸骨之上。如今的它庞大,压抑,危险。但,若鬼魂和身为牧者的缚身能够在冥界寻见自我完善、真理、甚或至美呢?若这段旅程从鹿群的受惊奔逃变成了猴王的西游行记,沿途满是妖魔鬼怪与惑乱迷诱,却通往允诺的开悟呢?
  大多数缚身不会喜欢冥界:它既恶劣又邪异,全然不似它应有的模样。但也有少数人认为冥界颇为诱人,甚至富有教育意义。或许是由于他们拥有一颗研究者的心灵,或许那是一颗探索者的心灵,又或者,他们只是单纯性格有些病态。无论如何,他们都具有探索、调查和钻研的动机。这些朝圣者娴熟地引领死者沿着冥界的道路和水路行进,跨越艰辛的道路,历尽我们所有人都终要历经的阴森奇景,在这个过程中帮助它们理解自身的锚点。
  可以说,每位噬罪者都被对死亡、遗忘和虚无的恐惧激励着前行。然而朝圣者却背道而驰,冲向虚空。其他人十分困惑,带领鬼魂接触冥界的一切可憎、罪恶和危害究竟有何意义呢?充当冥河的摆渡人,或者像个观鸟人一样在骨森中挑挑拣拣不时惊叫又有何意义呢?其他人会认为这简直是疯了。冥界确乎疯狂——但疯狂也是它美丽的一环。等着瞧吧,只要再进一步,就会有什么能助你得见……

职司
  许多朝圣者灵社都是明确而正式的佛教僧伽。两千年来所有践行、架构和仪式唯求解脱,这令朝圣者难以抗拒。这些灵社即使全加在一起在全世界僧人中占据的比例也微不足道,可能没有任何国家或佛教领袖会承认他们——不如说这正如他们所愿——但他们确实存在。这些朝圣者过着规行矩步的生活,将入睡、起床、清洁和用餐等基本行为仪式化。他们每日的大部分时间都用来诵经、入定和苦修。他们会埋葬死者举行葬礼,这是与需要他们协助超度的鬼魂接触的最佳机缘。
  西方精神分析的出现也为僧伽之外的朝圣者提供了令他们激动的新架构。虽然犹太基督系的神秘主义、禁欲主义和隐修主义也影响了朝圣者,但其中上帝的重要性和对上帝的爱往往与朝圣者消除留恋的目标冲突。然而,精神分析和精神疗法为他们提供了一个崭新的灵修框架和与他们的哲学观念一致的冥界解释法。
  许多朝圣者的仪式都关于探索和庆祝。冥界并非威胁,而是挑战和等待被挖掘和探索的失落之地。探索冥界的准备工作从现世开始。灵社长老带领新手去探索现世中的那些足够“恐怖”的地方:恶劣的社区、黑暗的森林、废弃的房屋建筑、夜间的墓地。这些实践能够将新人的直觉训练得更加敏锐并让他们直面自身对彼岸可怕环境的恐惧。下一步则是带领他人:例如引领一位蒙眼的长者走过一条遍布树根的小径或穿越类似的荒野。
  朝圣者也研究冥界本身。他们将地理、物理乃至其他力学的条文得滚瓜烂熟,还要在课堂上和冥地勘察中与长者深入探讨。死者在冥界面临的威胁也是一个重要的话题。朝圣者并不愿和收割者或护律卫发生冲突——毕竟这对破解锚点毫无助益——故而朝圣者研究这些敌人的本性和习惯以便避开他们。隐匿和速度是才对抗冥界掠食者的第一要点。不过,朝圣者将每个鬼魂的旅途都看得非常重要,比起眼睁睁看着他们被当作猎物吞掉,他们宁可联合起来对抗收割者和护律卫。
  怀揣自私念头的生者死灵师是另一个目标。无论是在现世还是在冥界,当朝圣者遭遇死灵师都会向灵社汇报,然后灵社就会与死灵师接洽,礼貌地询问对方是否愿意摈弃折磨鬼魂的恶习,是否愿意在自己或其他灵社中成为更具意义的成员。若接洽不起作用,朝圣者就会升级成直接威胁——若还是不起作用,那就没办法了。死灵师不肯让步,而能够阻止他们继续伤害他人的办法只剩下最后一个。

正念
  朝圣者对生者与死者的和平未来的憧憬始于收割者停止活动。收割者在概念上就令人厌恶,实际上也确实要为许多根植于冥界的苦痛和暴行负责。考虑到朝圣者使鬼魂解脱通常都需要花上远超其他灵社的时间,他们的行动特别容易受到收割者的袭击。许多朝圣者都认为落入收割者爪下的灵魂意味着遭受彻底失败。
  朝圣者接受冥界现存的事物——或者说,至少比其他圭臬的灵社接受度更高。所有训练和仪式都在教导他们学会欣赏冥界的本质和机制。有些人甚至带着一种虔诚的崇敬来看待它:它的存在意味着死者就应该与其互动。他们遭遇的艰难困苦也是有意义的,这是为了帮助他们破解锚点了解真我。故此,冥界的架构并不一定需要改变。
  还有一些朝圣者希望冥界能够向旅途伸出援手。假若冥界可以传授安息所需要了解的一切呢?假若锚点和安息的机制对于饱受折磨的鬼魂而言并非谜题呢?如果冥界明确告知鬼魂他们必须面对并破解自身的锚点会如何呢?
  如果说一部分朝圣者尝试解除留恋和渴求,而另外一部分则试图理解并接受,那么中道就是一个从生者和死者的思想和灵魂中自然而有组织地发展起来的冥界。如此,死者必经之路仍然艰难却将更具成效,其中不再会有不必要的恐惧或因仇恨和误解而产生的苦难。而最终,死世将成为帮助死者接受死亡直面锚点的一段旅程甚或一扇门扉。
  而更具远见的朝圣者则信奉支配冥界形态的理念。这些梦想家希望能如同作家构思场景那样,用自己的意志和想象力来绘制冥界。小说并非最合适的模式,但它确实更具参与性,因为鬼魂确实会遵循这段旅途进行学习并克服犹疑。想象一下,和你灵社中的其他成员通力合作,为鬼魂规划一段足够困难的旅程供它们学习、克服,在终点之前享受成就感,然后穿越它,抵达安息。这就是这些朝圣者的目标。

邪说
  那些忽略了开悟须与慈悯相辅相成的朝圣者有残酷对待鬼魂的可能。鬼魂对锚点和安息的机制知之甚少,这是再正常不过也再常见不过的:他们甚至对自身的存在都颇感迷惑,更不用说冥界了。然而,某些朝圣者会忘记什么才真正有效,忽略鬼魂的安全和内心平静,甚至冒着让它们面对收割者的危险只严格而刻板地遵守教条。
  对冥界的强烈痴迷对于朝圣者而言极具魅力,却并不被广泛认可。悼亡人和朝圣者都重视探索和描绘冥界,但许多悼亡人却发现朝圣者痴迷于冥界如今的形态而非它应有的形态甚至到了病态而令人不安的程度。娱冥士和誓仇侠则难以理解苦等鬼魂自行满足有何价值,尤其是在只要投身其中就能轻易帮助他们的情况下。
  此外,冥界并不仅仅对我们做出回应,它也会改变我们本身。当我们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我们。某些朝圣者对冥界的痴迷甚至延伸至护律卫、死灵师乃至收割者身上。
  从原理上来说,缚身不可能成为收割者。收割者是鬼魂,不是人类。但某些灵社仍然会分享一些二手或三手的恐怖故事,提及一些朝圣者为了了解收割者而变得太像收割者,然后再也没有回来的故事。某天,灵社同僚在朝圣者和收割者间来回逡视,根本分辨不出有什么不同。

秘会
  珀耳塞福涅建筑师第一教会(First Church of Persephone,Architect)是一群对建筑和城市规划深感兴趣的噬罪者,他们着力探索冥界的城区。传统而言,朝圣者会选择在冥界中没有多少居民的“自然”区域中铺设路线,尽量避免让鬼魂与其他鬼魂接触。但是由其他鬼魂建造的建筑吸引了这些朝圣者。他们借鉴了哥特式文学理论,以房屋暗喻思想,构建出穿越河原城和坟冢镇的旅程。假若某些性格外向的人会在仅有自身和令人恐惧的朝圣者的真正荒野中深感孤独失去勇气,那么这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而在这个过程中,建筑师们也完成了一些通常由悼亡人负责的档案工作,他们绘制冥界城市的地图,分享关于建筑特性的笔记。
  圣基道霍冥途欢宴社团(Convivial Society of St. Christopher Souterrain)专门探索冥界水道并在其中旅行。一位噬罪者可以担任摆渡人,将鬼魂和其他人沿河送下赚取船费。但社团有着更远大的理想。他们用于往返于冥界水域的船只由仪式建造,不仅能在水面上航行,更能潜入水中去探寻深埋水底的奥秘、解答以及更具教育意义的旅途。他们的目标是使冥界深处变得和表面一样可以通行,同时也探索这些奇特水域的流体力学。这种做法也将他们带往现世那些可能困住鬼魂的水下区域:海底沉船、水下河流等。
  捕犬人圣殿(Temple of Dogcatchers)因其对护律卫和其他恐怖的冥界居民的痴狂闻名。捕犬人专擅于秘密探索和观测冥界最为危险的地点、指向邃域的通路、乃至阴神与其仆从的所作所为。捕犬人已经成功地为我们提供了一些有关收割者和护律卫的天性、优势和弱点最有用的情报,不过这危险程度和你预料的相去不远。捕犬人也发展出一些颇具趣味的伪装与潜行的方法仪式。

灵修
  遵守传统佛教模式的灵社倾向于强调权能和抗御:组织大量司祭出席祭礼,确保司祭和僧伽的各种规则和限制得到严格贯彻。安置隐修地需要一个庇护所(Safe place),足够的资源(Resources)来支持众多僧尼,几乎肯定会需要一个信仰理事会(Council of Faith)。资料库(Library)被证明对朝圣者的工作有着极大的益处:有关冥界布局和秘辛的情报总是有用的。
  祭礼:死人相机(●),珀耳塞福涅之馈赠(●●),血色法典(●●●)。

引用
成见
  誓仇:我感觉我花了半辈子的时间来学习为什么这种解决问题的方法实际上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你不能责怪誓仇侠们的热情,但我不得不怀疑他们是否真的认真倾听过他们说要帮助的人。
  悼亡:我们关系最为亲密。他们知晓一张好地图的价值,他们的所作所为(而非他们的所思所想)与我们欣赏冥界的方式配合得很好。
  娱冥:世上有着更多乐趣更多美丽,只要你能够勘破这些名望和愿念看得更远……
  殡葬:他们真的想要为全人类规划行程,在所有宗教都彻底失败之后?引导死者已经很困难了。



殡葬
我正死去。你也如此。世人皆是如此。死亡永远环绕我们。但我们已不需恐惧。

  “嗨,你就是杰拉尔丁吗?我是恩齐曼德医生。我听说你有个幻想朋友,我想和你谈谈。哦不,我知道其他孩子对你不好,但我相信你,我保证。这基本上是我的工作。所以我想听听关于……缎带公主,对吗?和我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你是怎么联系她的,她是怎么联系你的。听上去她很孤独,需要朋友。当只有一个人愿意听你讲话时确实非常痛苦。如果你愿意帮忙,或许我们可以改变一切。”

  冥界过于强大,无法正面对抗。噬罪者已经用无数次失败的革命证明了这一点。而这就是为什么殡葬师希望在尘埃落定之前赢得对抗死亡的棋局。自中国三国时期的教团至20世纪50年代的新西兰铁路营,他们研究噬罪者的所有历史。他们探索邃域,试图理解它们是如何诞生的,与生者的哪些错误存在联系。他们直面对死亡的恐惧,被锚定的危险,环绕鬼魂的传说以及生者对缚身的认知。他们引领人类走向安息,削减供养冥界的鬼魂数量。若生者落入裂隙坠下冥界,殡葬师会将他们带回现世。殡葬师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在生死之间刻下最完美的传说,以便生者能够坦诚地面对死亡。死亡不值得自豪,但殡葬师会使它足够和善。
  殡葬师的工作既是医护治疗,也是公众关系,又是社区组织。他们舒缓由生至死的旅程,通过避免鬼魂出现来解决鬼魂问题。和娱冥士类似,殡葬师也会创造一些构建和设施来支援生者和死者:但殡葬师的注意力延伸至神话领域。鬼魂和噬罪者创造了哪些传说和神话?生者对这些神话作何反应?它们有没有让生者更容易接受死亡?阴神的仆从是否参与其中?当缚身的神话与其他超凡存在的神话交错时应该如何应对?

职司
  即使是疑心最重的人也会认可殡葬师的仪式。葬礼上的所有礼器,意在抚慰生者的一切都是殡葬师的布置。在西藏,僧侣将尸体送至山巅由秃鹫天葬。在加纳,葬礼策划会订购大桶啤酒并仔细翻阅死者最喜欢的歌曲列表。在乌拉圭,医师会与那些长者开始接受临终关怀的家庭会面。这些事不需特意隐藏,但它们都与噬罪者有关。
  更艰涩的殡葬仪式则在不那么丑恶奇诡的环境中帮助人们熟悉死亡的本质和表象。他们也将时间花在老年中心、纷争地带和危险社区中,与死者和濒死者共度。处理部分尸体或死者财产是许多仪式共同的环节:仪式主祭会在昏暗的房间中描述病情进展、死亡到来、鬼魂前往冥界,而参仪者则传递死者的骸骨或遗留的财宝。这个过程也伴随着许多哭泣、许多恐惧和许多悲伤。
  殡葬师职务的下一个主要方面是传说的甄选和分享。凡是超凡神话孕育的地方都有殡葬师前往。他们对幻想小说出版物属意已久,但印刷业的衰落让他们将注意力转向同人社团和新兴异教团体,尤其是在灵社之外诞生的新兴宗教。
  作为神话编纂的一环,当噬罪者事务向外界泄露需要封锁时,殡葬师会负责损害管制。有些时候这些现象确实有益,但大部分时候都必须终止:从缚身的个人信息泄露到媒体目击鬼魂活动,一切都可能弊大于利。殡葬师会亲自销毁证据,在极端情况下甚至会胁迫目击者严格保密。这绝算不上好事,许多噬罪者——甚至许多殡葬师——都不喜欢甚至不赞同这部分工作,但对激烈反对和受人利用的恐惧只会激励他们采取影响更小、更加隐秘的方式来继续进行。
  不过,殡葬师最重要的收获都来自邃域。在这里,在噬罪者过去挣扎斗争的残迹之中,他们得以知晓哪些神话失败堕落,而哪些部分仍具潜力。他们用这些残编断简织就新的可能性,将概念与形象融合成新颖且更具希望的形态带回人世。在悼亡人满足于记录和观察的地方,殡葬师却如同森林地被的食腐者一样专注于提纯精制和重新分配。

正念
  尽管使命崇高而美好,但在谈及何时能够实现时殡葬师往往是务实甚至悲观的。他们深入邃域探索前人的错误和教训,以经验和证据为基础稳步前行。他们确实在创造更完美的事物,但他们凭借既知的成果作为基础进行建构。某些殡葬师声称,是古代的殡葬师成就了悼词、殉葬品甚至葬礼的发明(或至少是普及)。
  其他灵社倾向于将人类社会与缚灵社会的共融视作一种至为虔诚的理念,却将其托付给遥远的未来。然而殡葬师按照它随时可能到来一样做好规划。一个我行我素不听劝诫的人就足以向公众揭露超凡现象,对噬罪者和支持他们的司祭发起征讨。如果这成为现实,殡葬师不会是错以为人类永远不会发现自己而被打个措手不及的那一类。
  如果冥界成为人类生前死世的一个正常、可以预期的部分,那么殡葬师的后备计划就能派上用场。它的大门会向生者敞开,受到谨慎护卫以确保一边的怪物——任何一边——不会出现在它们不该出现的地方。它甚至不需要太多改变,只要触手可及即可。噬罪者会担任向导,帮助人类穿越帷幕直面最终极的恐惧。死亡将不再是最终的界限。在那之后是属于自身的生活,而非归于地狱、湮没、或无情神祇的国度。生者不仅可以为退休生活做规划,也可以为死后生活做规划,为后来者准备位置。在人世中,他们可以研究安息的机制,如此就可以制定计划。而那些将死亡作为威胁或视作工具的人——刽子手、战争狂和杀人犯——将失去力量,因为他们所作所为的真实结果会变得清晰而现实。人类将首次达成一致。
  殡葬师希望能将为生者和死者带来救赎。他们将改变主流社会,永远消除对死亡的恐惧。

邪说
  许多其他灵社对殡葬师的畏惧源自他们的信念:传说很重要,但是有些应当流传,有些则应当消隐。类似誓仇侠,殡葬师有时也会干涉其他灵社:当偏离正道的誓仇侠强令或惩罚违背法律或道德的行为时,越轨的殡葬师反而要求其他灵社遵照他们选定的神话、以与其相合的方式与生者互动。
  与现世的其他超凡生物联系的殡葬师有时会被贪婪冲昏头脑。初衷往往是无害的:你想和本地的吸血鬼保持良好的关系,于是你前往冥界搜寻信息或采访鬼魂。然而,噬罪者的冥界行动和他们对隐匿、审查和恐惧的掌握可能会转向不那么无害的目标——能够带来更丰厚回报的目标。
  殡葬师在与凡人交互中占据的优势也让贪婪的殡葬师大可利用恐惧和错误信息来操弄常人。透过广泛的情报网络和精挑细选的事实和证据,殡葬师能够操弄那些与鬼魂世界没有其他联系的普通人。这些殡葬师的受害者往往会发现自己在他们与其他缚身的冲突中被征召成为小卒,或被引入死亡事务的权力结构之中协助诡诘的殡葬师满足私人目的。
  最后,留在邃域太久有害健康。殡葬灵社沉浸在先行者的挫折情绪和失败事实之中,有时会被消极彻底浸透。他们对彼此和周围世界的态度愈发傲慢、仇视和自私,而正是这些摈弃缓和创造邃域。在最严重的情况下,他们将越来越多的时间花在邃域而非现世,如同恶龙一般盘踞在自己找到的死亡财富周边。他们变得愈发贪婪,领地意识愈发强烈,向不肯听从的鬼魂或冒险接近巢穴的噬罪者发动猛攻。

秘会
  曹司企业(Schultheiss and Company)的总部位于卢森堡市东北部的基希贝格区,是一个业务遍及全球的公关公司,专司对组织作祟的鬼魂,从经典的剧院鬼魂到纠缠在“共济会”或“世界跆拳道联合会”等概念上栖身于网络的鬼魂。此类鬼魂常具有普通鬼魂不具备的特殊要求——正如被它们骚扰的倒霉而困惑的组织一样。由于时常需要尽早培养有潜力的缚身,企业的代表经常接触那些在童年时代就订立灵契的噬罪者。即使是疑心最重的父母也会被一家闻名遐迩且宽宏慷慨的公司承诺的前景所震惊,难以注意到企业派来的“导师”正在向孩童传授魂力。再说,他们的第一笔年终奖就足够给父母买套房子了。
  特罗姆瑟游戏图形学会(Romsa Ludographical Institute)是坐落于世界最北的大学——挪威特罗姆瑟大学中一个新兴的学术部门。该学会的数位噬罪者教员(相当理想化地)认为北欧风格的真人角色扮演游戏是控制以缚身为核心的神话传说的完美手段。他们短小精悍的极简主义游戏带来对死亡、濒死和伤痛的真实体验,通常(且颇具争议地)将土著萨米人的葬礼习俗同挪威路德教会的葬礼习俗相融。这些游戏以将玩家的超游情感转化为游戏体验而闻名,向下一世代的游戏玩家散播殡葬风格的仪式并教导他们在生命历程中认可和接受死亡。认识到他们最喜爱的游戏模式是一种小众兴趣,学会如今通过全球的学术渠道和游戏理论渠道招募新会众,向更多玩家灌输殡葬理念。
  穿越帷幕快报(Dispatches from Beyond the Veil)是创立于20世纪80年代末的一份阴谋论杂志。出于对传统的热爱,他们仍然出版黑白印刷和邮寄版本的出版物,但他们也已成长为一个广泛分布于鬼魂世界和缚身世界的信众网络。身为没有哪家著名媒体会认真对待的杂志,快报反而可以诚实公开地谈论冥界的某些方面,不过他们还未曾详细说明噬罪者和其他鬼魂缠身者间的区别。当一个关于缚身的故事泄露给猎鬼组织时,快报就会派出噬罪者进行“跟踪报道”。他们会探明事实,满足鬼魂的要求,建立防御机制对抗鬼魂可能会召来的收割者和护律卫。然后他们会想方设法编造故事,将噬罪者刻画成主角——并且将阴神的仆从刻画得尽可能邪恶。

灵修
  和敷衍的生者谈论庄重的神话需要策略:精妙地施加影响,在何处精简言语又在何处繁复编造,诸如此类。权能是第二重要的属性,但灵社会众与世俗世界的紧密联系意味着殡葬灵社难以取得抗御:会众总会有些同样重要的事务。优势往往集中在情报收集方面:能够带来天生的通灵者和灵媒的超凡成员(Supernatural Membership),资源(Resources),尤其是广泛的耳目(Contacts)网络。
  祭礼:死亡守望(●),乌鸦女孩之吻(●●),沉默晚餐(●●●)。

引用
成见
  誓仇:我猜这在美国会被称作“破窗警务”,对吧?
  悼亡:尽管我们花了那么多时间一起探索邃域,但我不得不说,有时候创造一些新东西要比从末日神殿或者其他什么地方翻出它来要更简单也更有效。总有些传说不应流传。
  娱冥:我们最亲密的伙伴,但他们永不停歇的乐观精神真的有点恼人。一直和他们待在一起就像是在迪士尼乐园工作一样。
  朝圣:那我换个哲学点的说法吧:欲往应往之处,先悟己从何来。

« 上次编辑: 2023-07-02, 周日 15:20:45 由 晴澈之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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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SE 2E】明亮清晨 - 第二节
« 回帖 #7 于: 2021-01-23, 周六 09:21:52 »
 


明亮清晨
- 第二节 -



  莉娅·华盛顿在夜深人静时抵达帕特尔家,无声而柔和的闪电似是她的先兆。在轿车顶上放哨的被遗弃者穿过车顶降至左后座上,旁边就是虚无面容的位置,假如她还和艾登缚在一起的话。莉娅努力不去思考,在他的双瞳失去神采,在他的缚灵无法唤醒他之后,自己还能去往何处。但她的噩梦径自替她思考:她看到被铁链锁在大洋至底的虚无面容,有时艾登和她锁在一起,尖叫和诅咒如同气泡一般自水底浮上。
  一片茂密的黑暗丛林突然浮现在莉娅的脑海中,那是被遗弃者警告她危险即将来临的方式。
  她拉起黑色礼仪披风的兜帽。兜帽末端是一个尖角,两侧画着大大的白色圆圈。“如果来了,就得靠我们处理。”
  大门已经为她打开了。和马克争论过的司祭们已经在墙涂写上以诺语、扎姆语和科巴扬语的混合文字,确保鬼魂保持平静。他们还把陈年朗姆酒洒在房间的每一处角落,用那酒香来吸引他。一切都做得很完美,除了帕特尔一家在场之外。哈里正面带怒容坐在沙发上,洁德和翠莎都坐在他的身边。
  哈里站了起来:“你就是‘高阶女祭司’?”
  “我是迷途者的摇篮,”莉娅答道,“我是明亮清晨教会的高阶女祭司。你被告知应当离开。”
  哈里满面讥讽:“付钱叫你们把我的房子弄得乱七八糟的可是我。要不是我有一位非常亲密非常有说服力的朋友,我绝不会让你们任何人踏进我的家门的。你为我和我的女儿工作。我要确认你会这么做。你可以开始你的魔术伎俩了。”
  尽管诱惑在喉中升腾,但莉娅还是选择不告诉哈里被遗弃者正像蟒蛇一样用柔韧灵活的身躯缠绕着他,用满怀憎恨的眼神瞪视着他。她将目光转向翠莎,而她正眯起眼睛望着父亲,仿佛她几乎能够看清是什么缠住了他一般。莉娅轻哼一声表示赞同:或许在一切结束之后,她可以说服她加入教会。
  “好吧,先生,”莉娅开口,“请回到座位上,我们要开始了。请不要贸然行动。”
  哈里像是被被遗弃者松开一样,失去平衡跌在了沙发靠垫上。莉娅怒视着她的缚灵,而他发出了所能发出最接近笑的声音:从张开的嘴中呼出一阵喘息声来。
  身披简单灰袍的司祭在她周围环成一圈。
  “女士,”其中一个说道,“我们都没有感知到鬼魂。”
  莉娅从披风中抽出一根柔韧的树枝:“我们会把他引出来。”
  她将树枝举到空中。司祭们唱起一首无词歌谣。她用树枝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描绘六边形。黏稠的灰黄色软泥从房子的每个洒有朗姆酒的角落渗出,延伸至树枝上。她松开手,它就悬停在半空。这团东西吞没了树枝,像心脏搏动一般膨胀开来。
  帕特尔一家相互贴得更紧了。翠莎高叫“天哪”。
  “这是个骗局,”洁德说,“用镜子或者胶水什么的……”
  而哈里什么也没有说。他的拳头握紧,死死地按在沙发上。
  莉娅向天空举起双臂。被遗弃者从身后拥抱了他。她开口说,“现在”。
  他慢慢融入她的身躯,一种愉悦的麻木感传遍了她的全身。她睁开双眼,眼瞳已化作与缚灵相同的纯灰色。他将她的手引至软泥上,引至需要它的地方。他们一同将其塑造成型,就如同塑造陶土一般将它塑成男人模样。
  “就是他!”翠莎喊道,“他就是那个鬼!”
  哈里目瞪口呆地望着那道身影:“他还只是个孩子,甚至还没你大,翠莎。一切都是他干的?”
  被遗弃者从莉娅的身躯抽离。于是她又能完全控制自己,伸手拿出斗篷中的卡莎萨酒瓶。她将酒液倒入口中,再喷到塑像上。
  奥利弗猛然睁开双眼。他先摸了摸自己的前臂,又试着拽下了自己的手指,于是一缕泥浆飞了出去。他用手掌抚过自己被切断的地方,发现触手之处都完整如初。他向房间周围看去,用一双实实在在的双眼看去。他向翠莎笑了笑,而她举起一只手向他打招呼,满面敬畏和恐惧。
  莉娅向他伸出一只手:“奥利弗·拉沃伊。”
  奥利弗双眼瞪大:“你认识我?”
  “是什么将你留下,奥利弗?”
  “我……”奥利弗指向厨房,“我在地板下面。我不想待在那儿。我要找到我的家人。你能帮帮我吗?”
  “是的,奥利弗。我们知道他们葬在哪里,我们会把你的尸体葬在一处。牵起我的手,你应得安息。”
  他也向她伸出手,却在和她相握之前停了下来。“那我的家人呢?如果他们和我一样呢?”
  “如果他们还在那里,我们会找到他们,帮助他们安息。”
  奥利弗的胸口起起伏伏,好似在深呼吸:“好吧,我在走之前还有几句话想说。”
  莉娅笑了:“当然可以。”
  奥利弗转向帕特尔一家:“我只想说——”
  房子的每扇窗户都突然炸开。莉娅蹲下身双手护头。干燥的风呼啸着从新开的洞口钻入。司祭们停下了吟唱。
  奥利弗身躯战栗,星星点点地滴落到地板上,露出了内里惨遭屠杀的鬼魂。他伸手抓住融化的软泥试图抹在自己的身体上,却只让它变得稀薄。
  “你了我!”他哭喊道。
  莉娅向被遗弃者示意,他立刻从她身边消失。
  “我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奥利弗。”她又将手递向他,“还有时间!抓住我的手,别让它找到你!”
  哈里猛地站起身来:“它?‘它’是什么?我还以为这也在你的掌握之中呢!”
  莉娅张开嘴想要说话,但一股剧痛攫住了她的心,让她尖叫着倒在地板上。被遗弃者正在战斗,正在败退。她的群伴冲上来帮助她,但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穿过墙壁和破碎的窗户将他们震开。
  翠莎一把扶起父亲向门口冲去。房子下方传来阵阵呻吟。她在转动把手的半途停下了动作,被外面的世界吓呆了。
  “翠莎!”洁德喊道,“开门!”
  “我做不到,”翠莎回答,“我们在下沉。”
  地板开裂,露出一片虚无。房子裂成两半,滚入其中。


« 上次编辑: 2023-07-02, 周日 15:11:40 由 晴澈之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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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SE 2E】第二章 还阳之途
« 回帖 #8 于: 2021-01-23, 周六 09:23:29 »
 


第二章 还阳之途

不,我并未感到死亡临近,
我感觉死亡渐行渐远,
它已抽身离去,
暂时,目前。
——詹姆斯·鲍德温,《阿门》

  你并非为死而生。你要在出生数年之后才能领会这个概念,而接受它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还需要更长时间。承认自己的死亡意味着承认自己的脆弱,世界上最糟糕的规则不只适用于那些与你无关的人,也适用于你自己。也意味着你要接受你花费毕生心血构建的一切终有时限。总有一日,无论你是否已准备万全,一切告终。
  更重要的是,不是每个人都足够幸运,能够了解止步于死亡并非唯一选择。



生者

  无论人类如何虚饰,死亡仍在其后等候我等。无论人类如何努力,都无法将死亡彻底忘却。我们永远知晓道路尽头会是什么。在最好的情况下,我们仍能无视死亡而过上安宁富足的生活。而在最绝望的时刻,我们只能寻求弯路、桥梁或其他的什么来告诉我们前方的鸿沟并非最终界限。
  翻阅宗教文献,经典史诗和民间传说,你总能发现死亡。除了死亡,你还能找到鬼魂、长生者和无数为了逃避天理逃至天涯海角的人们。故事会根据讲述者的不同而变化,但共同的母题遍及全世界:虔信者因善行而得到永生作为回报,而诡计英雄则利用神祇的不经意骗得;神选的勇者孤身一人屠尽大军,不老的隐士则会从隐居处现身教导或警示。不朽属于卓越而非凡之人,假若你足够幸运,你或许就能和一位得享不朽之人擦肩而过。
  其中一些传说作为神话流入现代,另外一些则化成宗教。人们享受前者,依赖后者,但大多数人都认为即使永生确实存在也不会体现于物质世界。不朽者不会行于人类之中——假若永生存在,它应在死后降临,在遥远彼方的另外一个世界中得以表现。
  人们认为自己了解那个世界是什么模样,或者自己在那个世界中会是什么模样。他们会按照自己所想执行自己认定的必要之事来确保自己在那个世界保有一席之地,并试着教授他人效仿。有些人并不指望死后的世界,将时间花在别处。他们可能不去理会彼此,也可能吵作一团。
  但无论人们相信什么,他们都不太可能如先祖一般妄图欺骗死亡。即使他们不认为死亡终将终结一切,他们也相信死亡终将平等地降临到每个人的身上。他们无法战胜死亡。他们坦然接受死亡,并为他们所认为的后续之事做好准备。
  而对于噬罪者而言,现实介乎二者之间。宣称可以获得不朽免于死亡的方案为数不少,但缚身并不在乎。死亡无法避免。然而,死亡既非朝向黑暗的自由落体,也非只能消极接受的永恒赠礼。对于缚身而言,选择总与死亡同在。



噬罪

  噬罪者在成为噬罪者之前也曾为常人。若睡得太晚,他们醒来时便会昏昏沉沉。他们会被自己的笑话逗乐。他们会对所爱之人生气,也会试着原谅。他们会思考死亡,或者尽量不去想。然后,就和所有生者一样,他们死去。
  若一个人对生命终结的思考方式从出生开始就保持不变,那只说明他从未真正意识到它的意义——对于死亡意义的思考来源于每个人生命历程中一系列独一无二的影响和经历。当然,死后的经历同样重要。启迪时刻磨砺心灵,无论身躯是否随之转变。
  这和人们对人生意义的思索是完全一致的。
  然而缚身必须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将两种理解融为一体。死亡不再是静态的事件——它可以如同生命一般发展、进步,仍遵从于每一个选择。新生的缚身透过信仰、记忆和信念来看待这一发展。有些人接受改变继续前进,另外一些拒绝认同而坚持人类的意识。没有哪位噬罪者的经历具备标志性,也没有哪种死亡方式能够确保一个人会接受灵契重获新生。
  如果说噬罪者具备共性,那就是一种根深蒂固的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当一位噬罪者看清生者与死者的世界,就会希望改变。当他们看到鬼魂肆虐,就会想要理解它,想要接触痛苦之人留下的残迹,帮助解决他们的问题。当他们感受到自身罣碍的重担,就会采取行动试图挣脱。
  一位天主教神父将接触到的鬼魂视作教义的明证,欣然接受引领迷途灵魂的新任务。一位创伤外科医师认为照顾死者是她照顾生者经历的延续。仇恨犯罪的受害者看到那些被世界无视的死者,从他们的痛苦中看到自身的痛苦,从为他们带去的平和中寻得自身的平和。
  然而,并非所有缚身都会成为噬罪者:前者是一种存在状态,后者是一种思维方式。噬罪者想要解决问题,抚平哀痛,结束苦难。生时便意识到世界存在缺陷的人会将这种认知带入到存在的下一阶段——他们早已惯于面对不平衡、不公正与未完成的事业。
  在神话与圣书中,人类与死亡擦身而过,以另一种存在形式重返生者行列。他们寻得无法避免的弱点,运用智慧重塑凡人的世界。并非所有的古代英雄都以同样的方式理解自身,也并非所有的噬罪者都以相同的动机开始新生。然而所有噬罪者都拥有一个共同的信念:若人类的意志足可逆转死亡,那么他当然能够成就任何伟业。



死者

  生命短暂。
  死亡徘徊于我们身侧,萦绕于脑海之中。它充盈于每个故事、每首诗歌乃至每个简练词句的字里行间,但我们仍然小心翼翼地避免触及那个终末。而当我们强迫自己正视时,场面往往不怎么美好。人的一生便是认识死亡的一生——对不同的结局心存忌避、好恶参半甚或悠然神往。我们会向自己期待的方向迈进,却终究无法释怀;当死亡渐露峥嵘,便极少有人能够镇定自若;若死亡近在咫尺,信念便也行将破碎。恐惧终究压倒一切。简而言之?
  死亡凄苦。

何物逝去,何物遗留
  生命本就是对死亡的允诺。除了世界上最为稀有也最为奇异的那些居民,这是必然的结果。自你诞生的一刻起你已注定会死。死亡永远等待着你兑现诺言。只要一有机会,它便会伸手索取自己应得的报偿——在你的每一次跌倒、每一次患病和每一次事故之中。你知晓被它牵动心弦是什么感觉,所以才会因惊险时刻、死里逃生、微小的恐怖和假想的暴力激动不已。而与此同时,你也小心翼翼。你摄养身心,躲避危险,虔心祷告。
  完美的静止终将破碎,我们的造物不可恒久,生命本身也无法长存。死亡就如同物理法则一般精确无疑——我们终将归于寂静。
  每个不完美的死亡都是一个谜题,亟待验尸官去破解。死者是否有一封情书保存在某个闪存盘里,还没来得及发送也还没有得到回复?证物室中还存放着他随身携带的结婚戒指,而他本人却死于一场理应被制止的酒吧斗殴之中。她的债务还未清偿,税务也不干不净,而这突如其来的死亡却荒谬绝伦。令新死者惊异的是,我们之中绝少有人死得干干净净。
  无论原因如何,面对死亡的人往往都认为死亡不够完美。他们奋力挣扎以图免于突如其来的丧失,紧紧抓住逐渐消失的知觉,内在却仍被撕裂。有什么扭曲了,挣脱了。纵使心跳渐弱、体温渐逝,生命终结,依然拒绝接受坠落,抵抗死亡的引力。而若没有它,死者便漂浮不定,失去基础。
  渴求将这些遗留束缚在满是麻烦的世界之中。这些渴求也就成了束缚它们的锁链。他们依附于世界,化成鬼魂,潜藏在幽冥之中。而可悲的是,在所有的错误之中,死亡是最容易犯下的那个。城市之中满是肉眼不可见的居民。准备好面对了吗?
  死亡并非终结,但这并不会让它变得轻松。

举目皆苦,满心烦忧
  鬼魂随处皆是。任何心怀疑虑、心藏罪恶或心忧事业的人都可能会发现自己被束缚、锚定于泥土中的尸骨。其中一些死后立刻化作鬼魂,而其他的一些则会在他们最熟悉的锚点在数日乃至数周中形成。死者常常会茫然无知且徒劳无益地试图继续原本的生活,没有察觉到任何变化。死界与生世并无区别,除了无法接触。
  若能正视幽冥,便会发现死者与生时别无二致。虽然其中一些还带着死亡的痕迹——伤口鲜明,疾病尚在,连焚烧的烟痕也依然存留——但他们仍然是,只是从活人变成死人而已。他们由记忆、文化、阶级与每个重要事件塑成,就和所有生者一般无二。鬼魂既捕捉短暂瞬间也记录完整命途,同时也受限于此。
  无论死于新创还是旧伤,身躯总是死者最熟悉也最寻常的居所。他们固然能够感受到其他锚点的召唤,却无法自由地在锚点间通行。远离锚点就像是自取灭亡,每一步都让灵髓不断流失。前往另一个锚点去探寻另一个答案另一个机会可能不值得如此冒险。逝影大多停留在锚点咫尺之距,连一丁点的灵髓也不愿损失。由此,墓地便成了灵魂的聚集地,他们只和自己的尸骸相系,等待着骨头碎裂殆尽。如果运气不错,他们还能被生者穿身而过。
  较弱的鬼魂甚至无法主导自己。他们以回声的形式存在,单曲循环着死亡场景或残留渴望。无人知晓他们为何起舞、哭泣、尖叫,又为何陷入静止。即使他们触及锚点也很难有所作为。他们自锚点转向另一个锚点,自场景转向另一个场景,成为一个只能由他人来解读和解决的故事。而通常而言,没有人会在意他们。
  而强大到足以保持清醒的人则像是透过一扇雾蒙蒙的窗户观看他们难以触及的生命。他并非完整的存在——跨越生死的裂隙使他不再完整。失去的记忆困扰着死者,他们知道自己必须忆起却又害怕得知真相。他们行走于幽冥下的街道,追逐锚点与些许希望,迫切得如同大雨即将倾盆而下——他们的灵髓、记忆与自我意识终将被涤净。若希望破灭,他们就变得忧郁。若忧郁耗尽,便仅有愤怒残存。
  有些鬼魂从生者的坚强中寻得安慰:少了他们,生活照样继续,一如既往。而另外一些则觉得他们的守望苦乐参半:毕竟,若一切完美,他们也不会留下来。死亡或许困住了死者,但对生者而言也同样痛苦。杀人者并未偿命,纵使严惩也无法告慰。挚爱将要面对孤独余生和高额医疗账单。毫无疑问,贫民窟中潜伏的鬼魂要比富人区中的多得多,更多故事被有意无意地忽略,无人知晓无人哀悼。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幽冥鬼雾的浓与淡恰恰反映了预期寿命的统计偏差。而死去的富人则要面临另外一个问题——通常是第一次(或第二次)切身体会何谓无能为力。
  鬼魂们无声地见证着自己的失败,但仅仅见证是远远不够的。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悲伤、暴怒、渴望或愤慨激活了鬼魂的灵髓。当沉郁世界的漠视变得难以忍受,鬼魂便会将原本无法察觉的影响显化。最初的几次往往粗暴、戏剧性、难以控制。这是一种情感的宣泄,就像不受控制的呜咽、无法忍受的撕挠。透过练习,这将会变成可控的工具。鬼魂的力量就像是朝着虚空发出尖啸所引发的柔和共鸣,灵髓碎裂凝成实体,便化为原始的灵浆。
  灵浆是在墙壁上突兀显现的指纹。灵浆是让楼梯咯吱作响的脚步。灵浆是从满载谎言的箱子中溢出的鲜血。灵浆高举利刃,灵浆将它掷出。灵浆化成锐爪划过玻璃在尖锐的声响中留下警告的文字。灵浆自幽冥中溢出,凝成蒸汽、咸水或无从辨认的烂泥。灵浆带给鬼魂他自认为需要的东西——可以被看见的景象,可以被触及的肢体,可以影响实界的力量。人们终将察觉。他们会如何应对呢?通常是恐惧、否认,甚至更糟——他们听到鬼魂的求援,却慌忙逃离。
  对大多数人而言,入睡是那么轻而易举,等有理由再起床行动就行。但鬼魂想要休息就没那么容易了。

每况愈下
  死者不会成长。当然,它们会相互影响,你也可以强迫他们改变,但维系他们的纽带是独一无二的个人特质最后的残留。要超越他们过往生活的痕迹需要相当极端的措施。
  老鬼会积累灵髓、秘密、诡谋和朋友以求免于脱锚。那些死法舒适的鬼魂可能会穿梭于聚会,倾听哲学研讨,参加生死两界的庆典。有些鬼魂以观看械斗为乐。有些鬼魂会举办钟爱节目的观赏会,顺便为倒霉的陌生人家中带去一季清凉。有些鬼魂更加强大,可以用失落的知识去和通灵者或其他什么奇怪的玩意做成交易。鬼魂不会变成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人,但仍然能从更好的境遇中获益。实话实说,他们能够做出的改变要比绝大多数生者更多。
  死者以幽冥状态徘徊游荡,虽无实体却有需求。死者仍然承担着无形之重,逐步将他们扯入薄雾、迷途、阴霾尽头的死亡。悼念、甚至仅仅只是忆起也有助于让他们驻于世上,维持他们的力量与敏锐。而若如果没有外界力量的帮助,纵使他们徘徊百年也无法再次看见日出——无论多么努力,都根本看不清地平线在哪里。与他们的锚点与生时留存相伴直面生世,他们或许会从中得到宽慰、决心、困惑或进一步的丧失。而当这些锚点死亡或碎裂时,他们便感受到另一种召唤、另一种引力。死亡并非终结,但你仍能看清它的模样。
  死者不会成长,但另一条路会在他们脚下开启——蜿蜒曲折、阴沉昏暗、永远饥渴。这扇大门通向一个只属于死者的地方,或者说,只属于那些再无别处可去的死者?
  冥界总在静候,但那并不意味着它总是休眠或总有耐心。
  有些时候,它会夺取

穷途末路
  冥府之门恰似藏于幽冥之中的湍流——从水面上无法看见,唯有挣扎求存的落水之人才能察觉。当冥府之门开启,它便会发出召唤。但冥界并不总是满足于仅仅被动地接受好奇者或绝望者。有时会有鬼魂从中归返。其中一些专注于自己的目的,但其他的那些——纵使最为残破的鬼魂也绝不会忘却的,佩戴诡怖面具的男人、女人、或者无法分辨的什么东西。他们带着钩锁与链条,带着黑暗灵能与难解伟力归来。他们归返生世,只是为了将死者拘回冥界。
  这些被唤作“收割者”的家伙也是鬼魂,但他们绝不友善。
  若沿着陌生道路深入陌生深处,死者便得至其所。一些鬼魂徘徊其中,寻求比作为幽冥存在或不断失去灵髓的慢性死亡——再度死亡——更好的结局。其他的则已寻得。这个洞穴能保护鬼魂免受财产的损失、灵髓的流逝,甚至也许能够找到生世无法提供的解答。遗憾的是,这一切都只是陷阱。
  在深处,已被遗忘的弱小鬼群斗争不休,疯狂地渴求着每一缕遗落的希望与记忆,渴求着生世已经不再供应的新鲜灵髓。若是残忍到足以维持自身的力量,或者罕见地远离生世却仍能被铭记,便能在此封疆建土。统治一片扭曲亡域,统治一群囚犯和恍惚游魂对于善人来说没什么吸引力,但能在此脱颖而出的也少有善人。
  更深处生有奇异果实,流有诡异河流。若鬼魂贪饮过多,他虽能够获得成长,却也不再会是他了。冥界在他的体内生长,改变他的自我与存在,将他变作更为古老、更为黑暗、也更为残损的东西。他也许会变得截然不同,从先前的烦忧之中获得解脱,但那又如何呢?他失去的比起得到的只多不少。再无人能够认出他来,却照样会惧怕他。这些“幸运”的少数便成为缚灵,而在这个过程中,他们放弃了一直以来最为渴求的事物。
  而比缚灵还要更加诡异的东西潜藏于更加深邃的所在,慷慨大方乐于赠礼。接受他们的馈赠便会成为破碎炼狱的执法者,得授随心所欲离开此处的权利。如果你坠入此等深邃之境,你将会成为猎杀死者的猎人,黑暗力量的工具。

一息何存
  “往生”的念头极端复杂,甚至可能涉及一个终极的谜题。并且这似乎和未竟事业并无干系——那些在锚点中寻得平静的鬼魂,往往在彻悟之后仍会游荡良久。某些非常罕见的鬼魂可以简单地闭上眼睛就此心满意足,但绝大多数都需要富有同情心的生者提供帮助,或者向次好的结果妥协。死者不会轻易放弃,他们的存在本就是拒绝就此消散的结果。
  那个另一侧有什么呢?他们去了哪里?能否返回?答案因信仰、猜想和宣传而异。有人认为他们跳过了冥界的困局,进入到应得的来世。也有人认为他们将永归虚无。无论结果如何,往生都是单行道,即使对于一度从中返回的死者而言也是一样。
  有些门扉不会再度开启。


引用
盲点
任何一个曾观察幽冥街道或曾深入冥界的人都可以告诉你,死亡既不干净,也并不以人为本。幽冥之中四处散落着建筑和物体的鬼魂,若隐若现,又或完全毁损。人类也并非唯一会产生鬼魂的活物,也许大多数人都没有在乎过老鼠的大量繁衍和死亡。虽然情况可能不尽相同——天知道被射穿心脏死去的鹿是否心怀不满——但结果毫无区别。突如其来的死亡、丧失和可怕的环境都会留下肉体、石质或钢铁的鬼魂印象。靠近冥府之门也会造成同样的结果。有时你甚至无需完全死去就能在幽冥中留下一个鬼魂。
冥界之中到处都是苍白的野兽和成群的害虫。死乌鸦啄食自己的眼球。忠诚的宠物伴随主人的时间可能远远长于它们的寿命。苍白的掠食者仍然巡视着自己的领土,使用简单的灵能对猎人或入侵者造成伤害。关于野兽缚灵或神祇宝犬的流言要比向你讲述的鬼魂更加古老。当然,没有什么能彻底杀掉蟑螂,即使死亡也不能。它们怎么总在你脚边嘎吱作响?
或许不知道这些会比较好,你说呢?



灵契

  如果死亡即意味着被锚定于虚无的世界,那么死便是一个分离断绝的瞬间。重量、温暖、系于时间的感觉——这一切都开始消散。如果在这瞬间,在绝望之中,反射性地伸出手去抓住锚点,同时又有一股力量自身后透肤而来试图将你拉回呢?
  你会停下吗?

殒落瞬间
  褪去实体化入幽冥或穿越冥府之门进入冥界并不罕见,但并非每个人都会如此。很多人就仅仅只是死去。或溘然长逝,或气息渐消,在生命的尽头,他们意识到一切就此终结。他们接受了死亡。或许已有预见,又或许他们认为自己罪有应得或理当长眠。他们获得了超脱尘世的恩典,就此得享安息——或者终能安息。幸而未死者常言,他们人生中的一幕幕从眼前闪过,让他们理解自己是如何抵达终点的。对某些人而言,安息就是这么简单。这根本不讲道理也没什么公平可言,但事实就是如此
  但对于余下的那些人却并非如此,我们命中注定不得安宁。肉体易死,激情难逝。总有更多事情必须去做,总有更多话语必须要说,总有更多罪责必须背负……或者,必须犯下。我们都将我们不愿面对的那个自己舍弃,致命遂志。如果说死亡是生命这道算式的结果,那么在这些躁郁难平的死者眼中,这个等号显然不成立。无论理由多么充分,死者都不肯接受。大多数时候,这意味着他们要化作鬼魂从死亡中挣扎爬回。
  不过,有些时候,这种愤懑会引来关注。这种对既定结局的拒绝,与同样遭遇横死且俗事未尽者如出一辙。人类对于最终结局的否定引发了经历相似者的共鸣。缚身是幸运的。
  当他们向虚空呼喊时,得到了出乎意料的回应。

戛然而止
  虽然缚身行于死荫通途,但他们并没有死,或者说即使他们确实死了,也无须承受死亡的绝大部分缺点。向鬼魂悲叹这样的死亡可不能收获多少同情。他们并没有脱离实界。在生死交汇的那个瞬间,他们并未孤身赴死。或许是他们的无法舍弃的罣碍性质引来了关注,或许是天生的幸运在死亡的瞬间奏效,又或许幽冥迷雾就从我们指间流过以至无人真正孤独。那不重要,重要的是缚灵来了。当你坠向最后的单行道时,一个阴冷的天使正细细端详着你。然后你死去。
  出于某种考虑,它探出手来,抓住了你沉往深渊的逝影。于是你归返
  想象那一刻。或许你躺在冰冷的血泊中,或许你躺在被汗水濡湿的床上,或许你躺在发往医院的车中。生命渐逝,而你真正孤单吗?有些人凭直觉有所预知,有些人曾与幽冥之域有过接触——通灵师、鬼魂作祟,或者别的什么。这些人对即将到来的死亡有所认知。对另一些人而言,这是他们首次正视死亡。世界失去了色彩和质感,重力不再作用于你,所有知觉化为乌有。
  而就在此处,缚灵在你面前或头顶隐现盘旋,那是于你眼前现身的、近在咫尺的恐怖与梦魇。那神秘的意志和异质的好奇将你缚回皮肤之中。他们并不属于你的命途,不应出现在这个终点,而他们也不在乎。他们或许会循迹于你留在地板上的血迹。他们或许会关注你陷入悲痛的亲人——仔细盘点他们的服装、眼泪、口袋中的每个物件。缚灵既是鬼魂,但又远超鬼魂:他们是怪孽的逝影,是精粹的狂暴,是洞开的伤口,是璀璨的光辉。他们侵入到这个独属于你的时刻,表明你并不孤单。
  那就是缚灵的忆境所引发的第一道共鸣,纵使他的存在违背常理,这种感觉也绝不陌生。他不是你的敌人。他抓紧你,让你得以留驻于这生死一瞬。丁香雾气从他的开口中溢出,流入你干渴的喉咙中。你会知晓他的注意力聚焦于你。这是你首次体味与缚灵的联系,而这次体验本身就是一份邀约
  但除此以外,你一无所知。你看不清前路,但可以预见那并非坦途。你还没有真正远离你曾拥有的一切,但你已经开始感觉它们渐行渐远。绝少有人孤单死去,缚灵仅仅只是其中之一。有多少人死在你置身之处?有多少鬼魂在你身旁游荡?缚灵紧抱着你,但既不会对幽冥隐瞒你的存在,也不会向你掩饰幽冥。
  一些缚身被允许拒绝,但那又如何?冥界会嗅到他们的气息将他们索去吗?他们会直接消失吗?还是说遭到拒绝的缚灵会将他们吞噬,然后继续那漫长黑暗的行程?缚灵不会阐明拒绝的代价。灵契从不公开透明,但这已经不再重要。
  重在当下。时间不等人。缚灵仍然紧抓着你,但力量已渐渐衰弱。某种渴求、某种不完整的感觉在肉体中蔓延开来。对某些人而言,这瞬间就结束了。对另一些人而言,这像是坏疽或冻疮一样漫长而痛苦。但对极少数而言,这是温柔的拥抱,是归返的欢迎。若你已经是一位噬罪者,那就意味着你已接受或已被接受。
  你得救了,但那并不意味着你真正生还。

徘徊不前
  于是时间继续流逝。你漫步于早已熟识的街道,却发现此处已经变得陌生,道路本身并无改变,在你眼中却已截然不同。此即所谓物是人非——改变的不是世界,而是你对世界的看法。你深深呼吸,然后便察觉到空气中有着你曾嗅而不觉的味道。你走着走着就累了,但无论是精力充沛还是筋疲力尽如今都格外鲜活生动,还有那么多门你不曾穿过、不曾打开、甚至不曾放在眼里。你饮食如常、安睡如常,你陪伴爱人、照料宠物。你仍可以一如既往去做那些你曾做过的事,但永远都不会真正与从前相同了。一般而言,现在会更好。如今这一切全都遂你所愿。你没有逝去,但你确实已经死去并且开始了全新的生活。你更珍惜当下,活得更有价值,但有一种崭新的感受确凿无疑:你永不孤单。你可是缚身
  你与自己的缚灵相系,但同时也系于生世。你新认识了许多死者,而你拥有的一切对他们而言都过于奢侈。你置身生世,但也同时也置身幽冥,而你绝不能忘记这一点。
  你的缚灵并不总会现身(这本身就令人不安),但它总与你同在。它与你一同休息,一同行动。它会关注能引起它情绪或回忆的事物。它可能不会直接提供意见,但你会知道它的兴趣所在。当维系你生命的力量想要什么的时候,你除了感受它别无选择。有时缚灵会拉扯你,渴望透过你采取行动。若你尝试克制,便会感受到契约的颤抖。时间的流逝再度放慢,自己的身躯变得疏离。而当你决心遵从,与他的渴望或愤怒相调谐,你们便彼此交融。               
  结果往往令人震骇,但有趣的是,生的感触反将死呈现。
  灵契并不是唯一的纽带。所有的联系都比以往更加明显。你能够看见孤独的死者,你能够感知到脚下的深渊,于是你学会了珍惜那些使你免于沉沦的联系。这究竟是缚灵注入你身的限制,还是死亡创伤造成的心理变化?这是已经跨越门扉的人获得的灵性觉醒,或者仅仅是真知导致的痛楚——因你理解了自身、所在、灵魂,以及你在宏大图景中扮演的角色?这同样不重要。重要的是,每个噬罪者都发现自己被这种极限体验所局限。你是谁?要做什么?为了什么?你要做些什么来让另一半认同你?如何去做?
  向死者致敬吧。为惨遭遗忘而变得阴森可怖的鬼魂挖掘坟墓吧,深入冥界纠正积存于荒凉深处的错误吧。但千万不要忘记自己的生活,那就完全失去意义了。不要白白浪费了灵契。
  不是每个人都拥有第二次机会。

惺惺相惜
  或许噬罪者最大的特权在于,他们可能孤独但永不孤单。罣碍可能会使你痛苦,可能会带来不便,但它随时都提醒着你,生命的乐趣和死亡缔造的隔阂。你走遍世界,但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呼唤仍萦绕不去。世界仍与从前一样,但你如今才真正看清。
  而死者本身也会受到噬罪者的影响。想象一下,你一连尖叫数天,但无人听见,无人回应。想象一下,用珍贵记忆与群鬼交易,尽心竭力却仍然一事无成。想象一下,此时有人正审视着你——向你伸出意料之外的援手,或者提出令人恼火的勒索。条件太严苛了?或许吧,但这是个全新的机会。行于死者之中本身就意味着权力,鬼魂渴求着借你影响世界。噬罪者触手可知他们想去的地方和想做的事情。在晨起出门去喝杯咖啡的路程上,你会经历多少不幸的故事?
  当然,并不是每个看到你的鬼魂都那么绝望。那些摸爬滚打数十年的狡猾老鬼没那么容易触动。死灵师,敌对灵社,骗徒通灵师一类的人物对你和死者抱持同等的利用之心。而扭曲的食死徒只想把你的缚灵或你的朋友变成晚餐。诞自冥界之物更是只想用你填补本能欲求,全然不在乎你所知晓的苦楚。
  缚身永不孤单,但这没法确保你的安全。

优游不迫
  许多一度死去的人永远回不了家。有些人答应了鬼魂的请求,然后发现自己走上了一条艰难而近乎无尽的拯救之路,恰如西西弗斯那般。更多人发现自己深陷于灵社的事务,整日埋首于唤醒古神或探索古道。还有一些人跟随缚灵的欲求和冲动,试图理解与自己形影不离的怪影。他们用各种借口说服自己,但最实际的理由是,探索冥土要比回家更容易。
  如果你的死亡是预料之中或不可避免的,你要如何解释自己奇迹的归来?变幻莫测的灵契可能会让噬罪者错过奇迹复苏的良机,他已经被证实死亡了。更糟糕的是,如果你的死根本不是意外呢?你会将自己的归返告知对手吗?你会回到那个曾经令你死去的地方吗?如果你幸存下来,你的敌人是会更改目标,还是说要再来一次?或许还有更悲哀的:噬罪者并非孤身赴死。如果你注定只能回到一个空荡荡的家,这个灵契就显得不那么甜蜜了。或者,他们成了鬼魂,你能够面对吗?变革城镇,加入灵社,探寻缚灵的故事,这些都是拥抱生活的方式。大多数噬罪者都清楚自己的罣碍何在,但不是每个人都急于面对。
  你要和整个生者的世界,整个幽冥的逝影,和整个庞大的冥界对抗。即使是那些活过、死过、又重新活过来的人也会觉得他们完全可以将这些重要事务推迟。
  有时,他们是正确的。


引用
幽冥网络
一位噬罪者是如何找到另一位噬罪者的?他们是潜伏在墓地周围询问身旁的鬼魂,还是在网络上发布广告,写上“活死人,寻找同类”?在遥远的过去,除非冒险进入冥界或者运气极佳,否则噬罪者可能很多年都碰不上一个同类。他们用仅在幽冥中可见的符号向其他噬罪者传达信息,标记领地、警告危险或者单纯传达“此处有个噬罪者”。这些古老的形式如今依然通用,但是数个世纪过去,交通和通讯早已现代化。城市、国家和大陆之间的联系已经司空见惯。灵社透过在线聊天室、博客和网站建立联系,无论它们位于世界何处。
互联网使灵社得以在世界各地建立分支机构,透过Skype相互联系,用Dropbox加密共享超自然文档,使用IP远程控制无人机调查早先无法抵达的地区。这种信息自由当然存在风险,但它使新的噬罪者很容易得到答复并与同类建立联系。



联欢

  社会定义了人类。我们自诞生开始,每时每刻都处于社会之中,无论是母亲、孩子、助产士还是在新生儿降临的一刻将其拥入怀中的配偶。诞生本身就涉及一群人相互扶持。人类无论生死,都在努力成为集体的一部分:这是自然的,原始的,与生俱来的天性。
  科学表明,形成团体的冲动来源于两种需求:生存和认同。原始人需要群居以猎取食物,分担职责,保护自己免受巨兽的伤害。而另外一种不那么明显的需求则是某种形式的认同,无论有形无形,认同创造了一种归属感。对团结的向往使我们成为人类。而噬罪者比大多数人更了解这种驱动力:每一位噬罪者都是一个小团体的代表。

诞自死渊
  缔结灵契需要死亡。不仅仅是缚身之死,尽管这理所当然是它的一部分——但为了将一个人从死渊中拉回,缚灵需要一种更宏大的力量来源,远远不是它们赖以为生的灵髓就足够的。灵契需要利用谐振,一种由死亡产生的背景辐射。它的规模不必很大,但必须强而有力。一场连环车祸的惨祸足可孕育出一个灵社。一个连环杀手的仪式处刑室可能会波及周围数个街区,足以让一个缚灵利用它来和角落里即将死于癌症的老人融为一体。事件的规模越宏大,产生的谐振就越强烈,噬罪者便会大量出现。而如果不存在这种谐振,灵契便无法达成。缚身的历史即是悲剧的历史,时断时续。他们的社群诞自瘟疫、战争、熊熊烈火和滔滔洪水。但这些曾经死去的人们并非永生,当瘟疫消失、和平到来、天灾终结,这些浮光掠影便黯晦消沉,只留下玄秘的篇章与依稀留存的神话传说。
  若没有社群延续下来,缚身便凭借阅历与殊异沉默的侣伴一同探寻。从历史的余烬中、从信仰的残留中、从缚灵的炽梦中、从冥界的奥秘中为自己的第二次生命锻造意义。他们将寻得的残篇去芜存菁,将合用的部分拼凑起来,将亲身体验铸成教理。

融身信仰
  噬罪者的传统与知识来自他们的阅历、生前的信仰和冥界的呢喃。他们再也无法回归过去的生活了。拙劣的模仿?正是如此,但已全然不同了。他们的理解已经扩展,再不封闭。这些传统在死者之中流传,每经转述都略有改变。他们当然是独立的个人,但若你将足够多秉持相似传统的人聚在一起(或一个魅力非凡的人物让其他人接受了他的想法),你就得到了一个教团——或者,用噬罪者的说法,一个灵社。
  人类是为了什么聚集在一起的,灵社就是怎么形成的:生存、认同、知识、权力等等。在过去,由于害怕信仰遭到迫害或为了保护生者不受死者伤害(或者相反),大多数灵社都是绅士俱乐部或女士联盟那样的秘密组织。在现代,这些手法在某种程度上依然适用,但互联网、全天监控和独裁统治让这种秘密日益难以维持。黑暗之中蕴藏着前所未有的力量。
  现代灵社采用了所有的形式,并且不仅止于此。每周聚会一次的麻将群。在一次突击搜查中出了岔子的缉毒小队。一个空想的足球联盟。一个经常混在一起却从未登台表演的业余爵士乐队。现如今,灵社甚至可以分散到世界各地通过科技手段相互联系。有些人甚至公开实践自己的信仰,他们可以混入一个大型教会成为边缘教派,要么作为一个旧教派“复兴”,或者干脆创立新宗教。但即使在那些把宗教自由写入宪法的国家,小众信仰(尤其是对于当权者而言像是“异见”的信仰)也经常饱受骚扰,所以公开的宗教人士必须小心行事。

半入永恒
  实际上,噬罪者拥有暂时的不朽。死亡不会降临到他们身上,但两个存在的驱力促使他们接洽忆境、开脱罣碍。灵社的职责也必须坚守,因这是在被困于死亡寻求帮助的死者与渴望将他们的灵魂彻底磨灭的冥界之间谋求平衡的拉锯战。是这场斗争似乎永无止境,但曙光终会到来。
  缚身被渴望的锁链所缚,他们的罣碍绝不肯放任他们死去。而他们的缚灵同样是自身破碎记忆的囚徒。假若齐心协力,他们就能打破这些枷锁,超脱罣碍,将破碎的自我拼凑完整。噬罪者将此称作解脱,并将其看作一种胜利,至少是一种个人的胜利。它允许缚身与缚灵继续前进,迈出最后一步,跨越他们曾引导无数灵魂跨越的苦海。
  但对某些人而言,小规模的、个人的胜利远远不够。众生无边誓愿度,烦恼无尽誓愿断。这些噬罪者投身于死亡的玄奇,在对冥界的探索中缔造自身的神话,直到他们真正理解大道的缺损。他们亲身补天,开启一段冥途圣行,向邃域阴神发起崇高挑战,为整个下界带来永恒的变革。然而,缚身所留下的冥界亘古未变的记录和邃域中遗留的补天残迹证明了这条道路的艰辛。
  最后,对于某些人来说,力量就是终极答案。虽然很少有噬罪者如此选择,但某些缚身无意协同唯求支配。他们强迫缚灵饮下冥河之水,用恶浊力量壮大自身,与冥界的本质融为一体。有些人说沉溺使他们晋为阴神,但其他人坚持认为这不过是冥界为轻率之人设下的又一个陷阱而已。


引用
星火 与 燎原
自从噬罪者开始记录自己的历史,他们的社群就遵循着相同的模式:在大规模死亡后浮现,随诞下他们的悲剧消失而消亡。短则几十年,长则一个世纪甚或更久。这些社群彼此大多素昧平生,尽管这是因为古代人少有长途旅行的机会而不是什么神秘力量的限制。
伴随着殖民主义的浪潮,当欧洲人为全球各地带去疫病和屠杀,噬罪者社群也遍及全球。但让缚身成为全球性现象的是第一次世界大战和流感大爆发。跨洋交流与旅行变得容易,噬罪者才得以自新奥尔良前往新西兰进行思想交流和实践分享——而就在缚身之潮即将退去的时候,第二次世界大战将其重启。
自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悼亡灵社注意到一件怪事:旧有的灵契限制似乎不再适用了。乐观主义者宣称人类的绝对数量已经达到了正常的每日死亡也足以产生缔结灵契所需的死亡谐振了。悲观主义者认为冥界的力量正在壮大,很快就会像吞噬死者那样吞噬生世。而愤世嫉俗者则指着世界上几乎连绵不绝的局部战争、警察暴行和仇恨犯罪耸肩反问“你觉得呢?”



冥界

  死灵师看似诙谐地将鬼魂讽为心智的回响,是生死的创伤所抛下的皮壳。而他们自身也不过是一团在眼高于顶的傲慢中演化成的肥囊肿肉中储存的神经讯号,被生物化学反应产生的热量蒙蔽全然看不见自己的命运何在。他们也只是暂时还没有抵达路途尽头而已。鬼魂拥有知觉,懂得思考,并且总有一天会成为死灵师唯一的遗留。
  凡人皆是如此。
  我们殊途同归。

冥土
  自人类探索冥界伊始,究于学术的缚身和死灵师就已经开始将其编目整理。虽然作者们的文化底蕴与个体认知存在差异,但他们大多将冥界划分为几个不同的区域:

  ●浅表,或称灵井,连接冥府之门的幽冥区域,充盈着死亡能量。而在冥府之门的另一侧则是……
  ●上游,过渡区域,通联生世与……
  ●冥河,为收割者所扰的鬼魂群落栖身的庞大水系,它穿过深幽异境,间或散落着……
  ●亡域,受独特古律约束的冥界土地,越是深入古律越繁杂,而古律的执行者和统治者被称作护律卫。而所有的河流都汇入……
  ●崩解洋

  在冥界一侧,冥府之门放射出黯淡波光,如射入海面的日光一般照耀着忘却之道。即使发源自死谷或宽干谷最炎热的角落,冥府之门的缝隙中也会渗出略带咸味的水流。若大门开启,水流便湍急得足以将无防备者冲倒,而这也是新鬼到来的讯号。死者不是被吸入大门,而是被卷入、推入来平衡压力。他们浑身湿透地坠入渊底,落在死迹旷野的一小片上。

上游
  上游的样貌取决于冥府之门开于何处。若大门洞开于墓地,上游便似地下墓穴。若大门洞开于城市,上游便似地铁隧道。荒野之门通往深邃洞穴,海中死者抵达有顶沙丘或锈蚀潜舱。没有唁客到访,没有火车行驶,也没有潜艇船员——上游就像是所在区域的偏僻所在,就像废弃的地铁路段或人迹罕至的隧道。死者有时会感到有地铁车厢脱离轨道撞上墙壁另一侧致使灯泡摇曳闪烁,或从遥远高处的洞穴中瞥见孩子们的影子听见他们的嬉笑,然而无论他们如何呼叫也不会有人听到,再怎么疯狂挖掘也找不到活人。每条隧道都向下倾斜——有些甚至是垂直的,需要辅助才能安全通过,而另外一些则有着宏伟亮丽的阶梯。不过,涓涓细流总会让旅者们知晓他们正向更深处前进。
  虽然死者可能冷汗不断,但上游地区永远保持寒冷,往往可以呼出水雾。水珠不断在墙壁上凝成又不断渗入地下,反射服务灯的黄光、地衣的荧光或洞穴穹顶的诡异星光,为整个洞穴涂上一层光泽。沉闷的湿气充盈于旅者的肺中。水从冥府之门以及洞穴穹顶中源源不断地渗出或浇下汇成溪流,而溪流又汇入死水池塘之中,而在此处,死者们可享一餐。
  并非只有活物才会死去。稀罕的摆件,宝贵的财富,甚至昂贵的房产也会烧毁,腐烂,然后消失。它们能在幽冥中坚持一段时间,但如果没有锚点,这些可悲的废弃物随时可能卷入附近的任何一座冥府之门。这些残迹会不断漂流,四分五裂,如同冰川一般在上游流动。不过,它们仍然满载灵髓,那是失去锚点的鬼魂无法忍耐的诱惑,当他们在腐烂的玩具熊或脏兮兮的结婚照上咬上一口,便会忆起自己失去了多少。
  虽然上游并非冥界——这个称呼属于冥河两畔的土地,而源流不在此内——但此处确实与冥界有一定相似之处。
  鬼魂群落在深渊中并不罕见,他们联合起来保护弱者,抑或更有效地掠夺弱者。但随着时间流逝,所有人终将继续前行——原因非常简单,隧道的地形在变化,这种变化非常缓慢但确凿无疑。无人理会的碎片随着水流移动,最终汇入溪流。隧道渐行渐宽,并且逐渐呈现出其他的风貌,地铁维修走廊让步于悬有安全灯的巨大洞窟。建筑与废墟四处散落,成为坠入冥府之门留驻于此的遇难船只和著名建筑的最后残留。旅者们可以找到避难所却难得救助,因其中蕴藏灵髓的物品早已罗掘一空。海盗船上复有奇异的符文标记,饱经风霜的墓碑仍有三层楼高,甚至像普里皮亚季这样的城市也仍有一小部分陷于深渊,年复一年地下沉。奇异的珊瑚自隧道的地下延伸而出,似是古代洪水的残留。

河原城
  最终,旅居者与护魂使都会抵达冥河。
  由无数发源于冥府之门的溪流和隧道凝水汇成,庞大的水系于冥界中心网罗密布。河畔以文化与社区的符号划分区域,上千聚落的死者混居一处,构成了庞杂贫苦的棚户区。大多数建筑都由河流中的碎石堆积拼缀而成,因为很少有居民拥有足以重塑冥界的超凡能力,他们只能建成这样的贫民窟。从上游隧道中的峭壁上可以望见大多数聚落,因他们被成千上万拾荒灯笼所照亮,这些灯笼永不熄灭,在无尽长夜中将冥河映得熠熠生辉。

烬中殿堂
  强者于此兴帮立教,统治并凌虐弱者。资源仅有从河流中捞起的废弃物且向来稀缺。其中一些会被分解烹煮,用冥土孳生的奇怪蘑菇调味,让它和食物至少有一点相似。真菌烧焦的肉香似葬礼焚香弥漫于河畔村庄。有些鬼魂自然而然地建立起一个经济体系,而强者很快就会主宰弱者,同现实世界毫无二致。这里唯一的规律是关于收割者和大商贾的,当后者的势力过于壮大,前者便会前来清理摧毁整个社群。不过,鬼魂仍可在此处停留休息,甚至维持一定的理智。
  许多鬼魂仍然笃信生前的宗教,教派争端在一个不符合任何人期望的冥界面前不复存在、所有信徒重归一体。有些人在无尽绝望之中皈依了他们生前从未接受的信仰和文化,而最激进的无神论者则对漫无止境的折磨或永无重生之日愤恨难平。但慢慢地,某些词句流传开来:在这种地方,你必须找到自己的信仰。
  涤荡这些城镇的收割者们比任何洪水都要可怕,而他们侍奉神祇。他们认为阴神无名且无形,是冥界的泛灵信仰,与生世的交融创造出上游这个过渡。阴神即是冥界本身,与生世相连却又分离,似一对亲密拥吻的恋人相互联系又相互区分。而鬼魂在冥界留驻越久就越难否认无处不在的恶意。于是由腐烂供品堆积而成的奇特祭坛接连浮现于河原城的黑暗角落,其上复满毫无意义的符文和由千种信仰混成的祷文。
  而最终,所有的祈祷都以不同的方式得到了回应。

中流砥柱
  有些聚落会找到一位卫士、一位勇士:罕见的死灵师(有时甚至是吸血鬼),法师的鬼魂,或独自停留的噬罪者。最古老社群之一、主要由北美西部的鬼魂组成的死者之手,自横贯大陆铁路时代以来便一直由死谷灵社守护。死谷灵社在噬罪者中的地位接近资深政治家,灵社本身也具有一定的资产。每当灵社成员死亡,他们的鬼魂便转而经营死者之手的赌场和酒馆,直到另一个灵社成员来取代他们。迄今为止,即使是收割者的联合攻击也未能打破灵社的控制。死者之手以及少数类似的古老社群和冥界的构造一样永恒。


冥河
  冥河是冥界的核心,它遍及每个角落。冥河上总有桥梁,但它们只通往上游的其他隧道或各个河原城。要想真正抵达冥界的任何地方就必须在冥河中航行。
  部分河段的河岸是腐臭的油腻焦肉、纯净的黑沙、或漂白的骨头。如果说河岸奇怪,那么河流本身也不遑多让:有些复满虫类,有些复满骨灰,有些漂有树叶甚至金币。饮下河水可以得到强大的力量,但在近乎所有的神话中,饮食冥界之物都危险万分。
  就如神话中的冥府渡神一样,船夫在水面上划舟,只要愿付报酬便可渡人。他们的外表各不相同——大部分都是一如刻板印象中的老人,提着灯笼划动满是藤壶的船;但也有一些用炽红铁索拖行巨贝的有翼恶魔,甚至还有服务死者的“旅行社代理人”,衣衫整洁笑容可掬。他们护送游客顺流而下……或者逆流而上,但需代价。这些船夫少有个性,但个中缘由要等旅者抵达崩解洋才会明了。
  船夫接受硬币形式的贡品——依照传统是两枚——但他们也可以接受其他的实物作为替代,例如凝固的灵浆,一品脱倒入河中的血,秘密,或更有价值的实用物品。缚身也可充当船夫:某些形式的灵契使其成为可能,只要他们能找见一艘耐得住河航酷烈的船只,冥界就会适当召唤他们。然而,即使是由团结友爱浇筑的灵社也无法僭越船夫的要求。灵社同僚也必须向噬罪者全额支付,但只要他们不赊账地付清,这艘船就能保护它的旅客免受任何攻击和冥河的危险。即使是最强大最好斗的冥界住民也不再构成威胁。若没有适当的敬献,在冥河中航行的噬罪者归来的时候总会少只眼睛少根手指乃至更糟。
  这是逆流而上的价格,而非顺流而下的。一旦船夫允许旅者登上船只,冥界便向他开放。

引用
众河之名
冥河划分边界,并提供了进入深幽异境和亡域的通路。下列是一个不完整的冥河列表,而我们鼓励说书人独创奇异的河水和奇异的效果用于构建故事。
阿刻戎,苦难之河:饮下这条河的河水有助于回想痛苦的记忆。
阿娜希塔,生命之河:这条河水可以治愈伤口,但数量有限且总有强大的收割者把守。
埃列什基伽勒,逝种之河:这条湿地河流中漂满奇怪的种子,食用它们可以治愈不孕并确保进食者在下一次生殖行为中完美受孕。
胡布尔,竭耗之河:饮下这条河的河水会使鬼魂对旅者充满同情,但饮用者会承受无法缓解的干渴。
科汉伊尔,脓水之河:这条河浓稠、温暖、充满脓液的河水可以击退鬼魂(甚至收割者),但会损伤饮用者的健康。
勒忒,遗忘之河:饮下这条河的水,即使饮用者并不记得答案也可以准确答出每个向他提出的问题,但他在回答之后便会遗忘生命中关于问题的所有细节。
乌尔德泉,命运之河:对于饮用者所采取的每个行动,河水都会为他揭示成功与失败两种未来。


深幽异境
  远离贫民窟和河岸的土地并无显著变化,仅仅只是更加空旷。偶尔,旅行者能看到来自无数冥府神话的幽灵重演可怕的场景:西西弗斯和他的巨石,胡恩·胡纳赫普悬于树上的头颅,眼中插着槲寄生的巴德尔表演装死。沿河而下的旅者们相信这些重演者皆为阴神所奴役。这些奇怪的场景接连出现在旅者们面前,直到他们抵达亡域。

亡域
  河流下游的深幽异境由无数由古老鬼魂统治的破碎国度组成,它们的领主皆自深渊流放至此。它们的边界通常模糊不明,但每个界域都由护律卫监管,它们获得授权维护执行这些界域错综复杂的律法并守卫界域完整。
  每个界域都有一扇看上去分外古老的大门——如果你了解神话,便能知晓这是古苏美尔的样式。每扇门都有一位担任守卫的鬼魂,他会主动问候旅者,并告知每个界域中必须遵守的古律。沿着河流航行越远,古律就变得越冗长也越怪异。“奉给你的,你须饮食”看似简单,但随后便是“未得敕令,莫语逝影”和“毫厘轻慢,钢试血炼”。踏入能够阻止冥界榨取灵髓的亡域也就意味着你必须服从此处律法,若有丝毫违背便会引来护律卫的怒火。
  亡域也会随着时间而浮现消逝。其中一些古老得不可思议,居住于此的鬼魂声称记得猛犸象。而另外一些则显然新近出现,熠熠生辉的黑曜石摩天大楼林立,没有地面仅由天桥连通。它们随着过去每个噬罪者涌现的潮流而萌发,如午夜骄阳下的花朵一般绽放于黑暗洞穴。当特诺奇蒂特兰被科尔特斯攻陷,米克特兰便起身迎接携战死士兵前来的噬罪者。当大饥荒、黑死病和百年战争蹂躏欧洲,基督教的死者信徒便在地下而非东方寻见了通往神圣的司祭王约翰王国的道路。
  亡域是在噬罪者世代交替的间隙中诞生的,灵髓与生命在死亡中汇聚将其铸就。然而纵使它们也无法永远抵抗潮流。神圣王国在历经五百年的洗礼后,在一个糟糕的年份里破碎、坠落、滑入崩解洋。那一年的冥河无法通行,将其阻断的是基督徒鬼魂对自身罪恶的哀叹。

护律卫
  你一眼就能认出护律卫,尽管它们的姿态可变并像冥河一般流动不息。其中一些貌似希腊神话中的地狱三头犬,另外一些喷出火焰环绕执有邪恶刀锋的六条手臂,甚至还有一些违抗涵化的死亡面容。护律卫负责裁定自己的亡域,一旦古律被违反它们立刻便能得知,必须前往根据古老而异质的规则惩罚违法者。若护律卫曾是人类,那么它们的怜悯之心显然已遭剥夺。纵使逃离亡域也无法保证灵社的安全:众所周知,护律卫曾命令收割者追捕那些逃离管辖范围的人。

引用
低语亡域
亡域的数量可能多达数千,算上已经没入大洋的还要更多。下列只是其中的数个。
安肖卡:或许是现存最古老的亡域,此处的建筑大多开裂或褪色,大量领土已浸入海水……但它还没有沉没。看守此地的护律卫,三联圣像,据说保有早已陨落的缚灵的秘密。
矮门监牢:由被称作无面典狱长的护律卫监管,牢不可破且无法逃离的矮门监狱囚禁着那些在其他亡域中违背古律的囚徒。他们被关押到受到合适的惩罚并且在精神上摆脱原罪为止。
焦热地狱:这个界域在神圣王国沉没后取代其接纳那些不顾艰险坚定信仰的基督教徒——在焦热地狱之中,他们为自认为应当背负的罪孽接受刑罚。
奥喀斯之铸:由同名护律卫监管的亡域,将灵魂锻造成商品出售给居民和旅客。噬罪者经常和船夫谈判让他们在此处下船以便获取报酬。
书库:作为一个巨大的图书馆,这个亡域拥有成千上万收藏了所有被遗忘和被埋没的知识的书架(另有一个由异兽守卫的巨大卷轴)。它可以随意参观,但从中搜寻失落的信息必须付出高昂的代价。


崩解洋
  所有冥河尽归大洋,而大洋永不满溢。许多文化认为,世界始于无边无际的海洋。很少有人知晓,这其实是它的终局。
  崩解洋具备亡域的全部特征——古律与一位护律卫——但它远比其他任何亡域都要古老得多,可从最古老最神圣的缚身记录中寻见。随着噬罪者文化的反复佚失,大洋的重要性已经湮没,但最早的噬罪者似乎比他们的现代继承者更专注于它。不过,只要你在河流中航行的时间足够长,你便会听到黑檀木的浪涛拍打黑沙滩的声音,望见住在沙滩上的隐士和孤独的火焰。河中水流的咸苦与哀伤变得浓烈,因世人皆知海洋由泪水汇成。但不要越过浅滩,大洋深处只属于货轮和利维坦。
  黑沙滩上没有任何建筑:无人宣称它的所有权。只有被遗弃之人才会坐在海岸上,直到他们鼓起勇气走入海洋。虽然呼吸并不困难,但没有什么能在这片水域中生存。没有泡沫浮上海面,唯有身份的标识如同小珍珠或浮木碎片一样崩解,卷入无尽的大洋。最初是一些小事,例如“我是埃尔德布鲁克小学三年级拼写比赛的冠军”或“我是儿童向俗气电视节目的爱好者”。然后,他们逐渐崩解——“我是一个会计”“我是一个作家”“我是一个穆斯林”“我是一个母亲”——直到他们只剩下“我是”。
  当它也完全破碎,一个存在便宣告结束。尘世繁华至此终结
  旅者有两种方法接近海洋:自蜿蜒冥河穿越亡域,或从冥界的高处穿过海洋天顶数英里高的天井坠下。在前一种情况下,水手必须停船靠岸,因为唯有货轮和她的司令才能在大洋中航行。在后一种情况下,旅者应该在还能保留一些自我认同的时候享受向岸边的游程。有无数种理由使人涉险踏入海洋——看看水向何处流,从货轮上取回一些有价值的活物,或者被摆脱类似“我是吸血鬼”或“我是杀人犯”这类麻烦的标识。如果他们需要,海洋可以带走这些,让他们再次成为凡人和无辜者。当然,它很可能索求更多,并且它也不可能使人回生。
  大洋之后再无其他,没有海底,没有更深的冥界。汇入洋流的标识螺旋降入无从归返的永恒。

货轮
  这艘航于黑暗水域的船曾被描述为一艘帆船、一艘维京长船、一艘可以运载数吨石油的超级货轮。而在现代噬罪社会黎明的20世纪20年代,它是皇家邮轮泰坦尼克
  她的船员们只有一些粗糙的标识,这些或许曾经重要过的东西如今是支撑他们生活的必需品。他们是流浪者和孤独者,是从一开始就失去了涉海缘由的人。她的船长,司令,脖子上挂着一串标识,那是由不同的自我串成的显赫奖章。有传言说那是从船员的身上摘取的身份标识,是迫使他们忠实服务的质物。
  货轮上的货物也是身份标识,是从数以百万被遗忘的鬼魂中搜寻的最稀有最珍贵的标识。她的网由白银丝线制成,可以轻易浸入海洋捕捉其中有趣的碎片。司令从其中筛选出最好的,将其余的抛回大海。他是这些东西的收藏家,当他心怀慷慨的时候,他会允许参观者在他的收藏中甄选,某些标识能够带来大量的信息和知识,但代价是彻底改变一个人的身份。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司令有时会下海游泳,只带着他最主要的标识“我是司令,是货轮的船长”归来。

利维坦
  崩解洋的护律卫是一个潜于海中的巨兽。尽管它会以摩天的触角实施干预以维护古律,但严格来说它完全不和人打交道。人们都知道它会将困于深海的人救回岸上,但谁也不知道这只巨兽的行动源自同情还是轻蔑。

隐士与黑沙滩
  除了司令和货轮上的船员,只有一位幽灵久居大洋。他从海浪中筛选细小的标识,用作引火和燃料。隐士是一位种族不明的老人,但他十分友好且精通各种语言。他不愿讲述自己的故事,但他对界域最终瓦解并带着所有居民沉入海洋的故事津津乐道。他用最小的标识搭建的篝火蔚为壮观。

超越彼岸
  一切皆有可能。希望永存。别让生活压垮了你。绝望是发明之母。这山望着那山高。当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他也会为你打开一扇窗。有些人就是不愿接受“不”这个答案。
  崩解洋是万物的终点。这是所有人都接受的事实,是死亡本身的公理,毋庸置疑且尽人皆知。从未有人在大洋中寻见新事物,也从未有人探入深洋又完整归来。它的海水溶解自我,抹消记忆。这是真正未经探索的国度——又或许,是不可探索的国度。
  或者,这只是因为其他所有人都不够努力?一件事没有人做到过并不意味着它不能做,或许只是没有人做到而已。或许某些灵社会认为崩解洋与其他亡域并无区别,仅仅只是其中最广袤最险恶的一个而已;或许,跨越大洋便能寻见崭新天地。或许他们可以离开这一切,去到一个更好的冥界,得享没有压迫也没有剥削的繁华盛景。
  还要故步自封下去吗?
« 上次编辑: 2023-07-02, 周日 15:14:34 由 晴澈之空 »

离线 晴澈之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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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tSE 2E】明亮清晨 - 间幕一
« 回帖 #9 于: 2021-01-23, 周六 09:32:20 »
 


明亮清晨
- 间幕一 -



  马克一踏入白石大厦就打了个寒战。与闷热的夏夜相比,这大厅冷得要命。他走向前台,双眼反复逡视角落。
  礼宾人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注意:“先生,我能为您效劳吗?”
  “好的。”马克掏出手机,“我是马克·贝克,我来访问……亚当·维塞尔。”
  亚当·维塞尔不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这个名字是第五街泰坦用于租用顶层公寓的假名之一。这一刻是数周激烈谈判的成果,信件中的所有条款都必须严格遵守。可以确信对方控制了整个建筑,任何失误都可能造成致命的“事故”。他的缚灵可以令他复原,但那对教会目前面对的暴力威胁无济于事,而他将必须从零开始。
  马克以神经质的节奏敲击前台。他本希望迅速得到回应,但结果却是礼宾人和泰坦交谈不止。裂喉圣徒进门后不久就离开了他,据他所知,她正在周边潜行像他一样检查是否有埋伏。他们会发现她吗?
  礼宾人挂断了电话。“您请,贝克先生,请乘特快电梯到20B层。”
  马克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谢谢。”
  圣徒在电梯中等他。马克问道:“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她咯咯地笑着。考虑到她在这里而不是在撕碎什么人,马克觉得他们现在是安全的。
  他靠在墙上,凝视着银壁上映出的倒影。他将手探入裤子口袋,那其中用小袋装着两个六面骰——艾登就是因为它们死去的。
  教会在一个死于谋杀的赌徒鬼魂安息之后发现了它们。它们并不寻常,赌徒的死让它们变得烫手。任何手执骰子问出问题的人都可以掷出一两个与答案有关的数字。仅此而已。他们可以得到一组密码的前两位或目标的真实年龄,而询问者必须自己找出剩下的数字。即便如此,一个机遇力量的象征也非常难得,灵社认为它可能对仪式有所助益。
  泰坦对骰子另有图谋,他们抓住教会召开会议的时机闯入向着教会的古旧灵井开火。战斗短暂而血腥,虽然教会击退了那帮劫匪,但同样受创不轻。尽管马克尝试抢救,但艾登仍然失血过多而死。虚无面容探向空中想要抓住死去侣伴的灵魂,但那却从她的指间滑落。莉娅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一把将还带着伤的马克从艾登的尸体上推开。冥府之门随即开启,缚灵们全都冲向自己的侣伴从湍流中将他们救回。潮水太凶猛了,虚无面容一去不返。泰坦没有道歉,反而就此宣战,借口是教会会众伤害了她们。而教会毫无胜算:泰坦比他们更庞大更富有。所以当莉娅陷入哀恸,在乌米尔招募新丁时,马克寻求和平。
  电梯门滑开,露出一条通往鲜艳客厅的灰色走廊,轻柔的钢琴乐从另一个房间飘来:第五街泰坦正在举办一场派对。马克久违的感觉自己的穿着并不得体。灵社成员正和他们的客人聊天,而他们的缚灵则漂浮在身后听候吩咐。
  圣徒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但马克摇了摇头。“圣徒,算了,”他低声对她说,“别再重演下午的事了。”
  一个身穿姜黄色燕尾服的男人本要从他身边经过,但随着目光相遇而停下脚步向他打招呼。他示意缚灵跟随,而缚灵照做了。它扭动没有四肢的躯体滑过地板,留下一条内脏与血的亮痕。
  “是‘静默之声’本人!”那人伸出手来,“你还好吗,马克?”
  马克咧嘴一笑,不顾圣徒散发出来愈发炽热的愤怒和那人握手。他不知道那人的真名,也不知道任何一位泰坦的真名:公开身份是他们的第一个条件。想挽回严重的劣势并不容易。“很好。”因为圣徒的眼睛追随着握手上下游动,他多瞧了她一眼。
  “你就是‘黄金大亨’吧?”
  “当然!我和地龙都很高兴见到你,对吧?”他踢了踢身下的缚灵,而它发出一声干咳。“那我们直奔正题吧。”
  他将他们带到顶楼最朴素的房间,一间奶油色墙壁的客厅。大亨拍了拍桌子,马克取出袋子放在那里。
  “哦,你在这儿,”大亨嘟囔着从袋子中取出骰子仔细欣赏。它们的面上刻着一点到六点,就和普通骰子一样。“亲爱的,你是真的吗?”骰子落在桌上叮当作响。一个骰子变成八点,另外一个变成十点。
  “好极了!”他一把握住骰子放入胸前的口袋。“我明白你为什么不肯放弃了。”
  马克感到口袋嗡嗡作响。他取出手机,看见一条卡马拉的短信。
  大麦树倒了。这在灵社暗号中表示“紧急情况”。
  “你喜欢就好,”马克开口,“我得走了。”
  “走?”大亨皱起眉头,“小子,我们还没把和平条约谈妥。你知道你们让我们付了多少医药费吗?”
  “你已经如愿以偿了!”马克站了起来,“出了点事。”
  “如果你走出大门,”大亨放话,“我就不能保证你那个小教会的安全。或许不是今天,或许不是明天,但只要你现在走出去,大祸注定临头。”
  马克在走出大门之前拍了拍大亨的肩膀:“那就听天由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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