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music.163.com/style/swf/widget.swf?sid=33544465&type=2&auto=1&width=320&height=66【一·爱丽安娜的烦恼】五月的金塔格,初夏的绿意借着藤蔓,爬上了古老城堡的窗棂,藤蔓间偶有小鸟驻足,引得窗边对镜梳妆的少女频频侧目。
这是位大概十七八岁的少女,身形纤细,穿着质地柔软,手工精良的长袍。金发灿烂,按照切利亚斯女性时下的风格,长发被端庄的编成发辫,盘在脑后用几枚宝石发针固定住。
在她看向窗外的时候,窗子下方的歌声也响了起来。
“我可爱的姑娘,”一个穿着用金线织就的长袍,肩膀上还缀满了一排沉甸甸宝石挂饰的小胡子男人立刻开始唱了起来,“我走过山川与平原…………”
少女伸出了手,小胡子的眼睛一亮,歌声也热切了好几分。
她关上了窗。
“我真是不理解。”小胡子抱怨道,“你看看她那股高傲劲儿,难道她真以为她是什么世家千金吗?”
“当然不,”旁边负责弹琴的侏儒诗人夸张的一耸肩,“但您追求她也不是为了她的出身啊。”
阿尔德文科家的图留斯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当然不,爱丽安娜·塔内森只是塔内森家族旁支出身,她的酒鬼父亲在她年龄很小的时候就将家产挥霍一空,她和她的妹妹也因此不得不进了修道院,她唯一的兄长此时远在艾格利安——作为塔内森伯爵的侍从,陪伴着没有继承权的幼子。
不管怎么看,这位小姐的出身都绝对称不上良好,那么再品评一番她的容貌?毫无疑问,爱丽安娜异于切利亚斯人的金发和蓝眼要归功于她那个林诺姆血统的母亲,她的身材娇小,五官清秀,但作为一名待嫁的少女,这样冷淡的性格可无法为她的女性魅力加分。
而且在频繁使用各种魔法手段改善容貌的切利亚斯贵族圈子里,美貌称不上多稀奇的资源,更不用说图留斯更喜欢成熟妩媚,有女人味儿的那一款了。
所以他为何要站在城堡下,这样苦苦的追求她?
图留斯叹了一口气,这是家族的意愿,而非他自己的,在上一任妻子去世之后,他享受这种单身状态已经很久了。
当然他也算不上特别倒霉,他想,从那天起——AR4716,3月14日,银渡鸦在炼狱第八层击杀了巴基莱·特鲁恩伯爵,并凯旋归来后——整个金塔格都不正常了,他今天会站在这里,是因为在那个“追求爱丽安娜小姐”的小圈子里,他和其他竞争者们约定好了,只有今天属于他,既然他失败了,下一次接近这位冷淡的少女要等到半个月之后了。
这个城市真的太狗屎了,在歌鸟路有好几位情人而从不考虑结婚,并且一直以来十分享受这种生活的图留斯丧气地想,古老的血统没有用了,与艾格利安上层的联系也没有用了,现在的金塔格不再是切利亚斯的银之城,而变成了瑞瓦诺大公国的银之城,古老的世家都只能去看新兴阶级的脸色——除非是那些在动荡中提早站对位置的家族,但那是背叛!
到底要如何恢复旧日的荣耀,让金塔格的贵族世家重新伟大起来呢?到那时,他就再也不用追求这种——这种傲慢的女人了!
爱丽安娜完全不了解窗下的追求者有这样的苦恼,在她看来,他们这些追求者,有一个算一个,苦恼都完全是自找的!
他们不了解她,也不尊重她,他们只是不停寻找空隙企图接近她,再用那些拙劣的表演来企图吸引她的注意而已,至于她性情粗暴还是柔顺,喜爱音乐还是绘画,未来在一起有没有共同语言,他们全不在意。
这群人只是在寻找一个接近银鸦这群炙手可热的金塔格新星的机会,而她恰巧提供了这样的机会而已。
“所以,爱丽安娜小姐,”半身人女仆温柔的打断了她的思绪,“今天晚上有谢琳娜夫人的生日宴会,您想现在挑选一下服饰吗?”
她需要挑吗?她又不是主角。虽然这么想着,但爱丽安娜仍然顺从地站起身,走向了衣柜。
壁纸是艾格利安新运过来的时髦款式,细致的银灰色花纹优雅而不显眼,衬在数层轻重相间的卡索米尔丝绸窗帘与纱帘之后,尽管是新装修的房子,但这间宴会厅里不少摆设都是上了年纪的珍玩,一看那幅古旧气派就知道这房子绝不属于什么暴发户人家,而是货真价实的血统贵族,名门世家。那些在“银色革命”中崛起的商人和富有市民只会赞叹每一样古董、每一条窗帘、每一座壁炉的价值,他们怎么知道,这座房子装修时连胶水里都加了昂贵的米玛梅斯呢?
如果说这是萨格塔舰长的正常收入,或者说塔内森家能舍得为女儿补贴这么大一笔钱,这实在超出了爱丽安娜的想象范围。这是一座贸易之城,古老的荣光属于贵族,新鲜的金币属于商人,但想要影响到瑞瓦诺大公国那些有影响力的人们并不容易,用荣光可不够,得用金钱。在艾格利安确认了这一点之后,据说他们为萨格塔舰长发放了一笔相当可观的补贴金,用以修缮这座新购买下来的萨格塔庄园,并且将它改造成切利亚斯间谍的大本营——后半句也许失之公允,但在卡西乌斯·萨格塔作为常驻金塔格的切利亚斯海军代表之后,这似乎就成了无法避免的事。毕竟艾格利安也很难找到第二个有贵族血统,同金塔格上层熟悉,能和银渡鸦维持良好关系,最重要的是,又绝对忠于王座的切利亚斯军人了。
总而言之,这座毗邻奥洛连与萨里尼家族宅邸,还占了五色梅湖南部一片浅池的庄园装修得时髦、气派、又清凉,主人家不仅有超级美味的海鲜冷盘,时不时还有切利亚斯最上层的文人与艺术家聚会,因而萨格塔家的邀请信很快成了金塔格上层社会的通行证之一,若你能被萨格塔家邀请,哪怕你昨日是个暴发户,今天也会被人客气的称呼一声“阁下”。
在无数加了魔法效果的辉煌灯火映衬下,此时的萨格塔庄园亮如白昼,爱丽安娜下了马车,有些不自然的低头看看自己,她特意挑了一条过时的白裙子,并且按照多可尔女士的《如何姿态优雅的吸引到男士们的注意力》反其道而行之,选了同色系的珍珠和白玫瑰作为装饰物,这是小户人家女儿的最安全打扮,爱丽安娜觉得非常恰如其分。
一位未婚姑娘是不时兴独自出席舞会的,她总该有个保护人。当然,在格拉里昂大陆上也有无数未婚的女性出门冒险,披荆斩棘,但回到上流社会的小圈子里,他们仍然坚持这样陈腐的规矩。爱丽安娜走进大厅,比起被好几个贵妇人围着的谢琳娜,更早发现她的是克劳利娅·奥拉玛小姐。
“安娜!”她走了过来,轻柔而有力的挽住了爱丽安娜的胳膊,声调亲切婉转,“约你出来一次多不容易呀,你的脸色有点苍白呢,是不是路上有点着凉了?喝点热饮吧。”
她挥了挥手,侍者立刻送上了一杯蜂蜜热茶,茶很甜,里面带着一股清淡的花香,爱丽安娜不渴,但她仍然从善如流的喝了一口,这应该是最近想出来的新花样,至少平时在谢琳娜那里,她的确是没喝过这样甜美的热茶。
大厅里人已经不少,除却她穿戴朴素的原因外,也许还托了这位奥拉玛小姐的福,那些平日十分没眼色的男士此时倒都十分乖觉,她偶尔望过去对上哪一位的目光,对方一般也只会点头行礼,而不再有跑过来献殷勤的讨厌鬼。
爱丽安娜这样想着,有些怀疑的又看了看身边这位女伴一眼。若是在修道院的旧日,奥拉玛家的女儿决不会施舍她半个眼神,克劳利娅尤甚,这位小姐懂得将自己的真实性情藏在温柔明媚的面庞下,但她的目光仍然能让那些不合格的追求者知难而退。
何况今天的主角也并不是她们,当大厅中央那盏欧帕拉风格的魔法吊灯跟着乐队小提琴手的乐符跳动闪烁着星光的时候,男主人萨格塔舰长终于出现,并且向来宾们介绍了这位一直在切利亚斯外海巡逻,此时准备停靠在金塔格进行休整的切利亚斯战舰“伽乌纳萨号”舰长,罗德里格·费罗尔·纳里寇普洛斯·阿尔瓦雷斯。尽管在修道院里也接受了勉强算是贵族阶级的教育,但爱丽安娜还是觉得萨格塔舰长这样能面不改色的将这一长串名字背下来,特别的下功夫。
这位罗德里格·阿尔瓦雷斯舰长有一张地道的切利亚斯面庞,三十岁左右,黑发绿眼,身材高挑,一身切利亚斯海军军官装束,不仅脸蛋极为俊美,笑容也颇为迷人,再加上他那一长串的名字证明了他还是个纳里寇普洛斯家族的人,即使是分家,至少也是切利亚斯显赫无比的大贵族家族成员,这简直满足金塔格所有言情杂志对男主角的要求,除了身上不可避免混杂着碧幻菌与曼陀罗草的气味——据说那能中和掩盖掉硫磺的气息——不消说,金塔格所有未婚和单身的女性,以及未婚和单身女性的母亲都提高了注意力,爱丽安娜百忙之中抽空瞟了一下,最受金塔格女性欢迎的《罗曼与现实》期刊的主编安东尼娅·奥拉玛,这位三十多岁,保养得根本看不出年龄的知性款美女一脸高深莫测的推了推眼镜,想必已经对这位未来数月内在金塔格上层社交圈里炙手可热的军官有所安排了。
舞曲声响起,这位钻石单身汉的舞跳得完美无瑕,风度翩翩,干净优雅,连那双绿眼睛里都满盛着对女伴的柔情,不管女伴是萨里尼家的维尔娜夫人,还是哈特罗家的雀斑小姑娘,又或者是克劳利娅。今天的女士来得有点多,因此爱丽安娜的周围总有此起彼伏的惊叹声和吸气声,主人家精心烹制的点心和冷盘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在意,当她拿了小半盘子的贝类准备找个座位慢慢吃的时候,一抬头,明星珊森也在食物旁挑挑拣拣。
“珊森小姐?”
“哇喔?是爱丽安娜小姐呀。”美丽的半精灵女诗人一边口齿不清地打了声招呼,一边继续不断拿一点食物过来,尝一尝再决定要不要多拿些放进盘子里。爱丽安娜记得金塔格大剧院对女演员的身材要求很严格,也不知道珊森到底是经历了怎样的心路旅程才能这样不断往盘子里垒牛排的。
“你没被那个小白脸迷住吗?”珊森的盘子里装满了各种煎炸烹煮的牛排羊腿和海鲜,沉甸甸像座小山,她才最后拿了颗樱桃,颤颤巍巍放在小山上面,还颇为得意的笑了两声,然后才把注意力转移到身边的女孩子身上,“比起这个小白脸,我觉得普林达还更可靠些,至少他可不会用色诱这种下三滥手段呢。”
“………………………………”
银鸦们对一切切利亚斯派来的人,或者魔鬼,或者不管什么玩意儿,都没什么好感,爱丽安娜是非常清楚这一点的,不过又仔细想想,第一位常驻金塔格的切利亚斯使节普林达先生毕竟是个年龄超过六十岁的老人,要他去色诱也确实辛苦了点儿,但不管怎么说,这样是不是失之公……
“我可都看出来了,爱丽安娜小姐,你不赞同我的话呢!”珊森一挑眉毛,尖尖的耳朵动了动,“你以为这位军官只是来金塔格休整和补给,说不定没有什么坏心对不对?可是我告诉你呀,这群切国佬没所求的时候,他们的眼睛和鼻子都长在天上呢!”
“虽然我还不清楚他到底是准备勾搭哪个女议员还是女贵族或者是男基佬,反正这位纳里寇普洛斯的笑脸是明码标价的!小安娜,咱们打个赌吧!”
——TBC——